这算什么？
“重来一次确实是机会，你失去的太多，不允许自己有些许的失误，我能理解，却不能认同。人不可能不犯错，一次两次并不算什么。只要活着，就有未知，就有希望。更何况你现在做的已经够多了，你的副将初步凝聚起来，梁止芮的婚约也解除了，琼国太子对我们有了忌惮，北境也防守的像是一块铁板……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纷繁的思绪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让她挣脱不开，梁止玟的话一句句从这网中漏出，林夕奕只能看到梁止玟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懂他究竟在说什么。
梁止玟见她脸色青白，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可林夕奕当即举起匕首护在身前。梁止玟的手掌虚虚握了一下，苦笑一声：“对不起。这是我唯一一件瞒你到现在的事情。”
“唯一一件？”林夕奕反问道。
她重生以来一直反复纠结不清的，就是前世记忆与现实世界的矛盾。前世的仇人固然该死，可对现世还什么都来不及做的他们，林夕奕一直纠结自己的报复是否是“合理正义”的，对这些人，她采取的多半是防御观望的姿态，直到梁止芮、姜妙衣等人切实展现出前世道路的倾向，她才动手处理他们。
而像梁止玟这样与前世大相径庭的，她犹豫很久，不断说服自己不能以之前眼光盲目代入，这才逐渐允许他的接近。
可现在梁止玟忽然说，他也是重生而来——昔日记忆一幕幕涌上脑海，林夕奕咬着牙道：“长平一战，你杀我兵卒过半；隆阳一战，我三个副将死在你手上，玉婉如为逃战乱入山躲避，被乱匪所杀；后来，你勾结芦月反了江南水军，还有我弟弟，你亲手杀了他……你都还记得？”
“……”
梁止玟在月光下沉默许久，沉声道：“记得。”
他一句记得让林夕奕所有的憎恨都找到了落点。
林夕奕握紧匕首，脸上青白更甚，嘴唇都咬破了皮：“那你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吗？”
“长平一战，我若不抵抗，梁止芮就会把我身后的人全数剿灭，天下会落到他的手里。隆阳一战，你我立场不同，我不得不动手，玉婉如和林祈白，虽然确实与我有些关联，但其中误会和各种弯弯绕绕……”
“够了！你是在说，你迫不得已？”林夕奕气极反笑。
“我们被时势推到了对立场面，这不是某一个人的错。”梁止玟道。
“既然你知道我们会是对立面，那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抓住这次重来的机会，纠正自己从前犯过的错误。”
腹部的伤口越发严重，梁止玟一面捂着血，一面努力稳住声音。滴滴答答的鲜血把他衣襟染红了一片，似乎也把他脸上的血色一同流了出去。
“纠正？有些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了。”匕首在林夕奕手中硌得生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仅有两步远的梁止玟，林夕奕觉得有一面坚硬不可推倒的墙正在二人之间慢慢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