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一生视荣誉高过性命,要让他做出抗旨之事,落得个拥兵谋反的罪名,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因此,削兵确实没有回寰余地了。”
林夕奕咬了咬牙,脑中快速回想着北境所有的军防布局,以求能在有限的兵力内将局面控制住,梁止玟道:“林帅这一病,至少我们还有几天回旋的时间。兵力撤下去后会被投往东南海防,鲜于青禾要是发难,一定会在兵力远离北境之后再动手,这样算起来,又至少多出了十天的时间。我们要是能提前拿出布防方案,也够支撑一段时间的。”
“爹爹现在还不能操劳,我会找安叔商议这件事的。”林夕奕赞同道。
“我也去。”梁止玟追了一句。
林夕奕看了他一眼,一个疑问忽然从心底冒出来。
当自己提出发现了鲜于青禾的身影时,梁止玟连一点质疑都没有表现出来,当她表现出对军务的熟悉时,梁止玟更是一副“本应如此”的自然反应,连林镇都会把疑问挑在明面上,梁止玟却从头到尾不过问一句,好像无论她表现出什么本事都是正常的。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信任自己,可对一个正常人来说,再怎么信任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啊?
梁止玟感觉到她的目光,疑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夕奕摇摇头,跟在他身后一起回了林镇的营帐。
刚走到门口,几名老军医连同张仁重都在门口站着,林夕奕往紧闭的房门口望了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小姐,将军已经醒了!”黎军医上前禀道。
“真的?”林夕奕一脸喜色:“我爹醒了之后说了什么?江太医呢?”
“江太医正在里面进一步治疗,这次他说将军需要静养,谁也不能打扰,只有安军师说了半晌,他才勉强同意让安军医留在里面,我等……我等就被赶出来。”黎军医叹了口气。
林夕奕看了看窗子出透出来的灯光,长长舒了一口气,又拉过黎军医,和诸位老军医安抚道:“各位叔叔都是林家军中德高望重的好手,也都是看着夕奕长大的叔伯长辈,今日之事,实属情况危急,江太医性子差了点,医术水平却是实实在在的。诸位叔伯要是有什么不满,只记着夕奕一个人的不是就好,还请不要因为此时寒了心,这也不是夕奕想要看到的。”
黎军医和其他几位互相对视几眼,喟然道:“夕奕还真以为我们老糊涂了不成?我们几个老家伙虽然岁数老,心可不老。都是在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 ,早就看透了生死,更别说一个年轻的后辈一点臭脾气。军中的将士,那个不是有血性倔地像头驴一样?要说什么医术名利,那就更是不足一谈了。”
林夕奕一愣,黎军医又道:“我们舍着老脸跟一个后生过不去,也不过是担心将军的身体。这十几年,将军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我们在照料,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完全放心地把不省人事的将军交给一个我们看不懂的臭小子?他要真是有本事,我们自然接纳他,不过夕奕啊,你还是听黎叔一句劝,那江太医,虽然眼下的治疗手段起了效用,可治病并不是只看一时结果,你就算相信他,也要留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