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边！”一道声音蓦然响起，林夕奕一转身，看见抱着个药箱子的黎军医一脸严肃地立在面前。
“小姐！”黎军医惊呼出声，见她眼眶潮湿，剩下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不知作何言语。
“黎叔这是干什么？”还是林夕奕勉强稳住情绪开了口。
黎军医抱紧药箱子，低下头，声音也跟着压低了：“回小姐，这是用以保存尸……用以保存的药。我每隔一日前来为将军用药。”
药，冰块，这是目前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保存尸身的办法了。林镇死亡的消息究竟能隐瞒多久，有相当一部分也取决于黎军医保存尸身的工作做得如何。
“里面是谁？”林夕奕又把目光投向那暖黄色灯光下的剪影，半是贪恋、半是痛苦道。
“是将军的近身亲兵李德全，也是李德彪副将的弟弟。唉，眼下军中，只有他对将军的一举一动都无比熟稔了。”黎军医叹道。
林夕奕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冲黎军医低了低头：“黎叔辛苦，您去忙吧。”
“小姐……小姐要去看看吗？”黎军医小心翼翼开口。
林夕奕轻轻摇了摇头：“一切交给黎叔料理了。”
她离开将军营帐，又去先锋营找到了章毅。章毅今日并不当值，林夕奕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帐中点灯熬油写着什么。
看他的神情，仿佛手中握得不是毛笔，而是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纵使林夕奕心中百味杂陈，看到他扭曲的神情，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章毅听见响动猛地抬头，一见林夕奕，立即兴奋地站起来：“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派人通传一声不久行了？”
林夕奕凑上前看他幼稚的如同孩童的字体，章毅这个糙面汉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手忙脚乱收了起来：“哈哈哈，让小姐见笑了，这都是我瞎写的。”
林夕奕在纸张开头见到了一个“林”字，便问道：“是给祈白写的吗？”
章毅难为情道：“还是瞒不住小姐。祈白少爷要我定期去信，我这正发愁呢，上次刚挨了骂——”
“骂你什么了？”
章毅挠了挠头，脸憋得通红，冒出来一句：“实话实说，我没看懂。还是拿给叶直行看了一眼，他说祈白少爷的话是骂我的意思。”
林夕奕又扯起了嘴角，章毅道：“说起来，叶直行原本说的寻找朱圣手，只用几天就能回来，怎么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小姐可联系过他？”
林夕奕脸上的笑容如昙花一现，霎时消了下去。
章毅觑着她的脸色，难得主动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话，笨口拙舌道：“小姐也不用太过担心，将军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这点小病还不至于把他怎么样。再说了，叶直行那小子也是真机灵，在外也不会有什么应付不来的场面。小姐再等几天，说不定他就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林夕奕点点头，强迫自己轻描淡写把这话题揭过去，从怀中摸出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封在章毅准备好的信封中，嘱咐道：“这些带给祈白，还有一封，留给叶直行。等他回来了，你带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