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有急事,何不自己寄出?”章毅疑惑道。
军中送信也有快慢之分,朝廷、将军令自然是八百里加急,往下按照官职依次递减。章毅寻常寄的信自然没有林夕奕以自己名义寄出去的快。
林夕奕摇摇头,轻声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用着急。”
“小姐最近要离开军营吗?不然怎么托我给叶直行带信?”章毅又道。
“不行吗?”林夕奕反问道。
章毅忙道:“当然可以。”
林夕奕不再回话,目光在杂乱的营帐里扫视半天,从墙上摘下一柄铁弓,放在手中掂了掂,道:“我拿去用用?”
“小姐随意!”章毅眼睛里立即闪出星光:“小姐是手痒想要试试吗?属下虽然自认离小姐的箭术还差得远,但还是想见识一下小姐技艺的精妙——”
“改日有机会吧。”林夕奕把沉重的铁弓背在背上,拍了拍桌上封得严严实实的两封信,走之前嘱咐道:“拿好这两封信,务必保证交到他们两个人手上,尤其是叶直行的。另外,不能给别人看,明白吗?”
章毅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家书,一听这话连忙珍而重之地把信件收了起来,郑重点头:“小姐放心,蒙小姐看得起,我老章答应的事一定办到!”
林夕奕背着长弓出了门,熟门熟路避开巡逻小兵,摸到一处鲜有人迹的小山坡,卸下铁弓蹲了下来。
这地方没有什么出奇,只有一个好处,就是贴近军营防守最少的边线,也最为临近那一条窄窄的分界河。要是月色清明,甚至可以直接看到河那边的岸边草。
今夜恰巧月色清明。
小山坡把林夕奕的身影遮的严严实实,可林夕奕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把身形又压低了些,完全淹没在了草丛中。
她抓过铁弓,在手中试了试力道。
林夕奕用尽全力拉开长弓,铁弓弓弦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声。林夕奕搭上箭瞄向远方,皎洁月光下视线异常清晰。
她只带了一支箭。
要是用得上的话,一支箭也就够了。
她的猎物还没有出现,但林夕奕知道,他一定会出现的。
琼国使臣能进入到大越军营中的机会可不多,尤其是在北境全线风声鹤唳的情况下。想要深入军营,也许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鲜于青禾近距离出现在她面前的机会,可能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林夕奕不知道鲜于青禾到底会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大越军营中。她只凭自己的直觉和猜测——如果她是鲜于青禾,也一定会从这里过一趟。
这种在夜色中亲自踏足敌方阵营,幻想着有朝一日这片土地能刻上自己名字的场景,对鲜于青禾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小。
旁人或许不能理解这种并无什么实际裨益、反倒危险重重的行为,可林夕奕知道,鲜于青禾有极大可能做这种全凭心意的事。
她静默地等着。轻薄的月光并没有消除入秋的燥热,林夕奕的汗珠随着脸颊低落到铁弓上,被弓弦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