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我慢慢跟你说……”
“冷静什么?”林夕奕呆愣愣地看着他,只看着他嘴唇在蠕动,却听不清他到底在解释什么。
“林帅他……你节哀……”
“节哀?”林夕奕喃喃念了一遍,一片空白的大脑花费了许多时候才消化掉这两个字的意思。
节哀?她猛地转头往林镇床上看去,林镇的脸一半隐在床帘中,另一半的惨白如同一道利剑,直直把她捅了个对穿。
她想说什么,嘴唇却是哆嗦的,想做什么,却觉得浑身都失了力气,全靠着梁止玟的支撑才勉强撑住两只软如棉花的脚。
一片让人窒息的空白迷茫把她淹没,她半天才扑腾出来一个缺口:“江遇白呢?”
梁止玟环住她的双手骤然变紧了。
“他人呢?他不是治病的吗?把他叫过来!把他叫过来!”林夕奕陡然生出一股力气,强硬挣脱开了梁止玟,一把把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双眼血红:“江遇白治的什么病?明明他在这里,明明他说要他会倾尽全力,他说他可以的啊?!”
她转身就要冲出营帐,梁止玟再度死死抱住她,压抑着声音道:“他跑了……”
林夕奕一愣,梁止玟趁机劈手夺过了她手中的匕首。
“跑了?”林夕奕狠狠闭了闭满是血丝的眼睛,“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梁止玟咬着牙道:“江遇白昨天晚上给林帅诊治完之后回了营帐,今天一早的时候,林帅就……看守的兵士说,江遇白昨天半夜就离开了军营,没人拦他,今天一早我得知消息,已经派人去找他,可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下落……”
“你说他逃了?”林夕奕狠狠攥着手心,指甲都把掌心掐出血来。
她牙齿咯咯作响,明明夜风还不凉,她却冷得打起了哆嗦。
“我会继续找的……”
林夕奕攥紧拳头,大步往外跑去。她不知道路上遇见了谁,也不知道什么人跟她打了招呼。她用尽生平力气飞快跑到马棚。一位士兵正刷着灰鹰身上的鬃毛,细致地给它喂着草料。
林夕奕上前,劈手一把夺过了缰绳,牵着灰鹰走了出来。小兵急得喊了一声:“诶,小姐,这灰鹰还没喂好呢,您先骑别的马……”
他声音的后半段消逝在风中,林夕奕早已一步跨上了马,飞速往军营外跑去。
梁止玟追没追上来她已经不在意了。她脑中燃起一把青白色的火,烧的她神识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在烈火中愈发清晰,找到江遇白,找到江遇白!
只要找到他,爹爹还会有希望,只要他在……他明明保证过自己能行的!
夜色浓得像是一团搅不开的稠墨,林夕奕穿梭其中,黑夜里腐草的气息让人作呕,她觉得喉中惺甜甜的,时时泛着一股恶心。
她驾马驾得毫无章法,灰鹰在她的强力撕扯下痛得仰头嘶鸣,灰鹰原本已经赶了五天路,体力不支下又被林夕奕这般虐待似的催着往前跑,即便训练有素,也难免承受不住。夜色中伸手不见五指,灰鹰脚下踉踉跄跄得,经不住林夕奕的一再鞭抽,一脚不慎踩在凸起的石块上,惨鸣一声跌倒在地,重重地把背上的林夕奕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