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什么?”
“我困窘难堪、毫无权势和利用价值,活了二十几年,在世人眼中并无一丝可以拿得出手的成就,反而如一条丧家之犬,受尽白眼和嘲笑。为什么是我?”
他不知道为什么林夕奕会在芸芸众生中挑选出自己委以重任。他有的只是一副肉躯,别无他物。可对林夕奕这样的人来说,一条人命、一条武功比他高强、并且心甘情愿为她而死的人命,并不算什么新鲜难得的玩意儿。
“你会一直这样吗?”林夕奕轻轻道。
叶直行沉默许久,咬紧牙关挤出了一句话:“不会。”
“那不就行了。”林夕奕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只有对他全然的信任:“我喜欢就算深陷泥潭也决不妥协、挣扎到死的人。”
这话如同一个小小的种子,落在叶直行心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日后这颗种子会长成怎样足以撼动天下的参天大树。
“我们快到了。”林夕奕扒着窗口,语气轻快起来,像个真正的十五岁的女孩,天真又充满好奇与兴奋:“好久没去军营了,也不知道来了新人没有。”
叶直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远远看见了一排低矮的帐篷。
林镇归京带来了约有三千人马,暂时驻扎在京都城十里之外,原本打算修编入京城守卫,越帝一时突发奇想,要把京都内的部分禁军轮换出去,与这些在沙场上血战而归的军人一道受训几天,也算给禁军激激血性,于是这批人马便在城外多驻扎了几天,日日演练切磋。
士兵之间的隔阂总不会持续得太久,有时打上一架、吃一顿酒,就成了手足兄弟。领兵这么多年,林夕奕最习惯的还是跟军人相处。他们心肠赤诚、忠肝义胆,热血却不鲁莽,情绪都如火烧云般热烈直白,用血肉之躯为大越撑起了一道坚实的墙。
所以一靠近军营,她多日来的沉闷谋划仿佛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余下满腔的兴奋与放松。
林夕奕有些挑逗地看着叶直行,激他道:“兵士是出了名的排外,他们可不认别的花里胡哨的名头,就算是我爹爹亲自举荐的,也不能让他们全然服气。要想获得他们的认同,只能凭靠实力,你有准备吗?”
“这样最好。”叶直行果真也被激起了兴奋:“小姐信任看重我,我无以为报,不过我也不想躲在小姐的名头让人看轻。”
他跳下马车,隔着窗子向林夕奕行礼:“在取得真正成就之前,我绝不会向外人暴露小姐的看重。我要凭借实力出头,到那时才算给小姐争光。”
他走到车队最尾,与仆从一道步行。林夕奕探出身子看他,他虽站在仆从之中,但意气风发的劲头却不容忽视。
果然军中的男人才是最可爱的。林夕奕笑着坐回去,对阔别已久的军营升起了更大的期盼。
林夕奕带着林祈白忽然出现在主帅帐中时,正与部下商议什么的林镇一脸震惊,半晌才回过神,嘴上忍不住责备,脸上喜色却清晰可见:“你们怎么过来了?真是胡闹,军营是你们放肆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