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白始终低着头,不知做何感想,安烈英却看见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指尖都泛白了。
林夕奕歇了口气,见他还是毫无反应,失望地哼了一声,站起身道:“这才是真正的浪费时间。烈英,我们走吧,再跟这懦夫多待一会儿我都受不了。”
安烈英虽然也瞧不起这样三棍子打不出一声的男人,但见他已经被骂得奇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站起来跟着林夕奕走了。
“我会找机会调出宫,如果可能的话,最好离得远远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江遇白忽然在他们身后开口,不知是不是林夕奕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语调带着难隐的悲怆。
“我会离她远远的,劳烦林小姐转告她……还是趁早死心的好。”
江遇白还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
“既然你这么决定,我会的。只希望你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吃。”
一直走到看不见江遇白的身影了,安烈英才小心看向林夕奕:“他要真的离去了,你那朋友不得伤心欲绝吗?”
“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止损措施。江遇白这种人,如果不是自己主动从内心突破改变,谁也说不服他。”
林夕奕叹了口气,往着愈发深沉的夜空,喃喃道:“怎么就出来逛一逛还能碰到这么多糟心事。”
“别不开心嘛,这夜不还长着呢吗?”安烈英连忙安慰。
“喝酒去!”林夕奕突然扬高声音,吓了安烈英一跳。
“有家新开的酒楼,卖的是边地的烧刀子,烈得甩其他酒几条街,敢不敢去试试?”林夕奕挑衅道。
“去就去,我酒量还真没怕过谁!”安烈英一拍胸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半个时辰后,林夕奕看着倒在自己面前,抱着酒坛呓语不断的安烈英痴痴笑出了声。
“喂!”她在桌下踢了安烈英一脚,安烈英嘟囔着骂了几句,眼都没睁开。
“还说什么千杯不醉,你这明明是一杯倒!”林夕奕又推了他一把,安烈英一时不备,直直从酒桌上跌了下去,跟酒坛一道,啪地一声砸在地上。
剧烈的痛意加上酒坛摔破的声音都没能惊动他分毫,林夕奕跳起来,检查他没有什么被划伤之后,才坐在他身边轻声笑起来。
安烈英三杯就醉,醉了就睡,一睡着了响雷都劈不醒。深谙他这一特性的林夕奕没有再白费力气叫他,而是开了窗子,在轻扬的夜风中坐在他身边独酌。
前世的她一门心思想着打仗,成天在边疆摸爬滚打,每天都恨不得一觉睡死过去、再也不用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提心吊胆过日子。
现在的她,稳稳当当地坐在京都城内,每日没什么体力折磨,脑袋却一时不得安宁,过分猜度着身边每个人的心思。每遇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午夜梦回时血腥场面就会再多一遍。
也不知道这两种生活哪种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