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没了我供血,周栾的出货率大大降低,甚至连之前的直播答疑也借口不去了。
不知他是怎么应付的投资人。
再刷微博时,偶然看到一张他胡子拉碴、眼底乌青的照片,据爆料人说是在房屋出售处看见他的。
曾经生物男神濒临破产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可这一切都跟我关系不大,我正在申请国外一座知名生物大学的研究室,准备去读研深造。
在没遇见周栾时,这就是我的梦想。
后来梦想为他让步,再后来我身有残缺,它终成了我遥不可及的遗憾。
重来一次,我要去弥补这个空缺。
回家洗完澡,突然被身后一股怪力拉扯到了床上。
周栾看着我,眼睛充血,喉咙里喘着粗气:【江雪,穿的这么少啊,等着勾引谁呢?】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从前求他来,他不屑一顾。
如今撬锁登堂入室,看我洗澡后穿了件白衬衫,都能想入非非。
【你脑子有病吧,周栾!】
他突然俯身来亲我。
恶心,又粘腻。
【你这是强/奸。】我瞪着他,【周栾,我会告你坐牢的。】
【你告啊!】他满不在乎,【我们是男女朋友,这很正常。江雪,别发疯了,我对你还不够容忍么?这段时间我已经过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而且,你从前不是求我跟你结婚,给你个孩子么?
【好,我现在就成全你。等你怀孕后,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养胎,给我好好做实验做研究。】
空气中弥漫着他炽热的欲望。
我眨眨眼睛:【可以,你先起来,这个姿势弄疼我了。】
他眼里露出“果然如此”的光,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抓我的手稍一松开,我便屈膝狠狠向他的下半身踹上去。
他痉挛着喊疼,我一把掀开被子,抄起床边的灯盏就冲他身上抽去。
【我都说了,已经分手了,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而且你把你当什么?古代的皇帝?你想要了,我就得乖乖脱衣服配合?你要研究要赚钱,我就要把自己的心血成果双手奉上?】
他抱头躲避,一边躲还一边吼:
【难道不是么?从前都是这个样子的啊!】
我抬手就是两耳光:【这套歪理你等着跟警察说吧。】
他躲避的动作停滞一瞬:【……你要报警?你不能这样,江雪。】
我翻了个白眼:【作为一个守法公民,遇见傻逼,报警才是正常的。】
他不可思议地冲我大吼:【你之前明明说过你爱我,可以为我做一切事情,这就是你的爱?】
【是啊。但你配么?】我挥着灯把,照着他的脊背就是狠狠一下。
【还有那些专利费,你可还没赔我呢!怎么样,经济罪流氓罪加起来够你进去十几年了吧?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在天上飞都行,可我现在不喜欢了,你就得老老实实给我趴在地上。你也不看看你,油腻又发福,我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澡?外面比你好的一抓一大把,少来我跟前犯贱!】
其实我没报警。
还没到时候。
那通电话打给了宋霜,她来的时候,周栾已被我打得鼻青脸肿了。
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
像暴雨天缩在檐廊下相互取暖的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宋霜指着我,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栾哥哥呢?】
我玩味道:【怎么,你心疼了?那还不带着他快滚?这祖宗你喜欢,你大可以带回家慢慢伺候,少在这发散你的圣母光环。】
上一次我们相遇时,因为有周栾的宠爱,她总占上风。
可惜这次我开局就把她的底牌掀了。
她不敢再对我大呼小叫,生怕扯到她赌博欠债的话题上。
只好对着周栾,小鸟依人,哭道:【阿栾,暴力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她敢这么对你,简直太过分了。看见你这样,我心疼地都要碎了。】
周栾被感动到了,轻声细语:【霜霜,还是你对我最好。】
然后恶狠狠地看向我:【江雪,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好啊,我等着。】随手拿起周栾落在床上的手机,我砸在他们面前,【不好意思,我这人受不了和垃圾共处一室。
【别污染我室内的空气,现在你们可以滚出去了么?】
【还是要等警察来,把你们一块打包带走?】
他们踉跄着相扶走出大门。
从前也是这样,仗着我的偏爱,周栾几次带过不同的女人回家,对我奚落一通,搂着她扬长而去。
我就默默站在他们身后。
不断祈求着他回头看我一眼。
当时我真的很爱他,我太渴望一个家了,于是小心翼翼,恨不能把我的心都掏出来捧在他面前。
6.
我请的私家侦探告诉我说,周栾最近经济情况窘迫。
他四处变卖财产,换钱请枪手,随即被我匿名举报揭穿,有两家公司已停止了和他的合作,研究所也将他除名。
网上还轰轰烈烈进行过一阵:抵制周栾再进高校的运动。
宋霜的债主也逼得很紧,见周栾不是她想象中的富豪小开后,对他渐失耐心,冷嘲热讽起来。
有一晚甚至还将他的所有东西打包扔在了大街上。
后面不知道周栾怎么安抚好的宋霜。
在最新发来的照片上,两人甜甜蜜蜜吃雪糕,只是都鼻青脸肿,貌合神离,看起来格外滑稽。
我知道。
他们应该在打我那份天价保险合同的主意了。
狼和狈走入穷巷后,只会为奸。
果然,没多久,我就受到了周栾和宋霜的连番轰炸。
周栾扮演的是浪子回头,电话里声音沙哑。
说他已然知错,当初对我不好,只是因为太爱我了。所以才肆无忌惮地伤害试探,一步步越过了底线。电话最后,他哭着祈求,让我给他一次机会,能够赎罪。
宋霜也哭着对我说,她没有想插足我的感情,她也知道错了,马上就要离开这座城市,现在唯一的奢望就是能向我道个歉。
他们不约而同地请我去城郊一个偏辟山头,登山赏花。还约在同一天。
好家伙,保险合约里,“失足坠崖”也属于意外的一种吧。
这算盘打的,我在欧洲都听到了。
但我还是陪他们演了下去:【好的,就这周六吧。】
就这周六,把一切都做个了结吧。
果然,临近山顶,周栾深情地跟我说:【雪雪,我不是东西。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已经挽回不了你了,那就让我们好聚好散吧,互相送彼此一个分手礼物,你说好不好?】
我被他这一路装出的“情深”都恶心吐了。
见终于来到高潮,我比他还要入戏:【好,你想要什么?】
他装作抓耳挠腮想了一阵,看见崖边开的花,眼睛一亮:【就那个吧,你采下来送给我好不好?】
【不——好——】我拖长调子,他果然脸色一变。
笑了笑,我说:【开玩笑的,不就是朵花么?我这就去摘下来给你。】
我背对着他,手要碰上那朵花时,他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一点点地靠近我。
就在他要推我的当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这是在干嘛?有人谋杀啊!】
然后是“咔咔”的快门声。
某所研学小组刚好闯入,拍到了他推我的那个镜头。
周栾的脸青青紫紫,手僵在空中,有些无措。
我回头看他,作不可置信:【周栾,你!你!……你好狠的心!】
他忙解释:【没有,雪雪,你信我。】
刚巧不巧,宋霜也登上戏台,姗姗来迟,冲着这个方向跑来,还边喊道:【不好了,救命啊,有人坠崖了……】
摄像机对准她。
一地寂静。
我讶然挑眉:【有人追崖?谁?我怎么不知道?】
然后传来几个小年轻的议论纷纷:
【天呐,这是什么谋杀现场,如果不是我们刚好要来,那个男的不就把那个女的推下去了么?】
【还连人证都找好了,绝对是串通过的。现在的男的真可怕,动不动就杀妻,还他妈带着小三一起上!】
【这男的我好像见过,哎,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小火过一阵的什么‘生物王子’么?就是他,据说学术论文全是作假的!】
……
宋霜白了脸,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转身就跑,却被几个热心群众拦了下来。
她蹲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惊呼,语气活见鬼一样:【不可能……江雪,你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你应该早死了啊……!】
山下警笛呼鸣,周栾脸色灰白,还不忘对我解释,祈求我为他作证。
我理都没理他,弯腰把那朵开在悬崖上的花采下来。
花很香,沁人心脾,今天天气也很好,我都很喜欢。
上车前,把花送到周栾怀里。
他面色一喜,认为事情还有转机。
我贴在他耳畔,压低声音:【周栾,你知道么?早就听说城内有个研学小组,周末出来野采,我才向他们推荐了这里,还出钱请了几个摄像,全程跟录。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救了我一命,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吧。周栾,坐牢愉快啊~】
他冲过来想打我,却被警察牢牢按住。
后面他们两人,双双被送进监狱,在谁是主谋上互相反咬,我又借机抖出周栾入室强/奸的视频,和他在学术上造假逃税证据。
数罪被罚。
最后他被判刑十七年,宋霜作为同谋,判刑三年。
入狱前,我去看过周栾一眼。
隔着玻璃窗,他双眼通红:【江雪,得不到一个人就毁掉,你这个疯子,在悬崖上的那一切,是不是你早就设计好的?】
【我设计?怎么设计?】
我看着他,冷冷问道:【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推我下悬崖么?不就是馋那份保险赔偿,何必给自己找借口呢?】
他惨白着脸,打最后的感情牌:【保险……对,保险!雪雪,我是爱过你的,我真的想过我们的未来,不然也不会在自己的保险上,签你的名字是不是?
【你不是说过,想和我结婚,要两个小孩,养只猫养只狗,这不是你的梦想么?……雪雪,我可以给你一个家,你给我一次机会!】
【已经晚了,周栾。因为爱你的那个江雪已经死了】
把包跨在身上,我准备离开:【你不记得,她被你亲手杀死在高烧的那个夜晚。】
【还有,往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了。再见,再也不见。】
宋霜就关在他的隔壁,想了想,我还是进去转了一圈。
她面色憔悴,发丝凌乱,看到我,猛地冲过来。
不断拍打着玻璃窗:【江雪,江雪,你跟法院说,我就是路过的啊!你们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是无辜的!】
我摇了摇头,她又开始对我破口大骂。
【你不过是周栾养的一条狗,我不在他身边,他才找你取乐子罢了。你这贱人,怎么还不死?】
她的吵闹惹来了警察的呵斥。
我冲她笑笑:【宋霜,你这个赌鬼,应该还不知道吧?有几个债主把你起诉了。法院已经受理拍卖你的房产了。三年后,你出去,应该什么都没了吧?】
【据说大学时你就开始出卖身体,买各种奢侈品,好不容易拿着脏心烂肺换了所小公寓,真可怜啊!出狱后,你可能要再辛苦一趟重来吧!】
在她不断地恶毒咒骂中,我微笑转头离开。
两个月后,我拿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收拾东西出国。
周栾曾住过的房产被我挂到中介出售。
这年冬天,收到新房主的电话,说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个珍藏的盒子,里面是我和周栾的合照。
被锁在柜子里,看得出来原主人很爱惜。
他问我怎么处理。
我正在实验室,闻言头也不抬,淡默道:【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