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闻听此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着一双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着报信之人,再次确认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一脸绝望与悲伤‘咕噔’一下跪在他的面前,悲声哭道:“花朝师哥,师父他老人家死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花朝的身体晃了几晃,若不是被孟春扶住,肯定会倒在地上。
孟春就这样扶着他,三个人踉踉跄跄的朝太史恩的卧房走去。
那报信之人在人群之后高喊了一声:“快闪开,花朝师兄来了……”
传声入耳,众人抽啼着给他们让了条路,三人进门之后,见太史庄主安然的坐在椅子上,头颅微垂,表情上没有丝毫痛苦,但却没有了气息。
花朝痛苦,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嚎着责骂自己,其他人无论如何劝阻都没用。
孟春点手叫过一名门生,对他问道:“把你知道的情况说一下。”
“我们一直在商量宝藏的事,最后不知怎的就聊到了花朝师兄的职务,很多人都对此不满,说师父太过偏心,就准备找师父去要一个说法,再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花朝听后,身影一闪,一把抓住此人衣领,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怒声吼道:“都有谁参与此事了?快说……”
此人被吓的不轻,颤抖着手,指出几个人,最后怯懦的看了一眼花朝,没再说话。
花朝让人将他们押送至柴房看守,又让几个人将庄内全部门生弟子召集到前院,在没查清此事之前,谁也不准离开,若有擅离孤寒庄者,将被视为凶手,杀无赦。
几人心里虽有质疑,但见到花朝一身的杀气后,硬生生的将质疑声压在了心底。
还有几个人,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鼻血竟猛流不止,随便塞了点东西堵着,也没多管。
众门生在前院集结,孟春与花朝在卧室内料理着太史庄主的后事。摘下一扇门板,将其尸身平放在上面,花朝跪在旁边,再次嚎啕大哭。
没过多久,花朝停住哭声,哽咽着对孟春说道:“孟兄,我现在思绪混乱,根本没办法查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你可一定要答应……”
孟春虽然不知是什么请求,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尽管开口便是,只要我能够办到,定会竭尽全力。”
“人说玉盘奇门遁甲可通天道,我想求你用此法,占算庄上之事,若能算出真凶最好。你是侯三爷的亲传弟子,应该不难!”
听到这话,孟春犯了难,虽说侯三爷平日里教过他玉盘奇门遁甲,但自身却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一心扑在武技上面,现在只懂一些皮毛之法。
无比羞愧的对花朝说道:“不瞒你说,玉盘奇门遁甲我确实学过,但只怪我天赋不够,到现在为止,只掌握了一些皮毛,怕是行不通啊!”
“没事,能有些建议也是好的,总比耽误了时间要好。”
看着花朝的状态,孟春只好答应。站起身来,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心中默念烟波钓叟歌,调用全身的内力汇集于右手手掌。
屋子里凭空刮起了一阵微风,吹动着所有人的衣摆。只见他右手掌心朝下,口中轻喝一声:“起局排宫……”
一瞬间,孟春体内之力,如倾盆一般泼洒而出,地面上顿时刻画出一幅九宫八卦布局图。虽然面积不大,但内容丝毫不少。
花朝伤心难忍,但见眼前景象,也不免惊叹了一声:“果然神奇……”
孟春皱着眉头,蹲在地上,看着排宫图。花朝走上前来,同样蹲下身子,看着用内力刻画而出的图形问道:“怎么样?有答案了吗?”
“答案是有了,可这批语我却没看懂,我还在检查是不是排宫出了问题。”
花朝不去打扰他,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门生弟子,仔细的打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想要在不经意间的举动寻找出凶手。
最后,孟春叹了口气,叫过花朝,对他说道:“排宫图并没错,这批语我是真看不懂了。”
“说来听听……”
“头羊未亡,羊舍覆灭!”
花朝听后一愣,看了看庄主的遗体,小声的说了句:“我师父就属羊……而且,孤寒庄最初叫羊舍庄,后来人变多了,觉得不好听才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孟春顷刻间冷汗倒流,哆嗦着说道:“你可别吓我啊,太史庄主已然没有了脉搏和气息,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若要真能起死回生,削我十年阳寿也心甘情愿,但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咱俩就别吓唬自己了,容我在仔细看看,明明占的是凶手,为何出了这么一条批语……”
门外,中门生议论纷纷,该盘问的已经盘问完了,现在却让这些人站在院子里,不免有些焦躁。
那几名流着鼻血的门生此时出现了眩晕的症状,而且还伴有轻微的腹痛。这腹痛感越来越重,转瞬间便躺在地上抽搐不止,口中喷出许多白沫。
不只是他们,其他人也开始流起了鼻血,其症状与那几人完全相同。
有些人不免害怕起来,对屋内的花朝喊到:“花朝师哥,快出来看看,我们是不是中邪了?”
花朝与孟春闻声而出,见一个个鼻血横流,十分诡异,急忙上前检查。可还没等他们检查出个所以然时,余下弟子逐个昏迷,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里全都咽了气。
此等震撼,怎是这两个年轻人可以承受的。虽说此二人斩杀歹徒不少,但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之事。两个人好似石像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晨风吹在脸上。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从他们背后伸出,轻轻的拍了拍花朝的肩膀。回头一看,已经死去的师父太史恩,竟站在自己的身后,震惊与喜悦交杂在一起。也就是这么一个瞬间,花朝的情绪失控,眼泪奔流而下,跪在恩师的脚边失声痛哭。
太史恩的起死回生,吓得孟春是心惊肉跳。虽然对方仍是慈眉善目,可还要壮着胆子说话,上前一步抱拳问道:“太史庄主,您这是……”
太史恩哈哈一笑:“正如你所占到的一样,我已经起死回生了!”
“这……”
看着脚边痛哭不止的得意弟子,慈爱的笑着,轻抚花朝的脊背,同时对二人说道:“玉盘奇门遁甲所得结果并没出错,孤寒庄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干的。你们也不用这么惊讶,这一切我计划了很久……”
“什么?您老的意思是……”
孟春再次受到震惊,颤抖着手臂,指着满地的死尸说道:“这可都是您的门生弟子啊,就算是仇恨再多,也不至于断了这些人的性命啊!”
“傻孩子,你还小,不懂这其中的道理,这些人如果不死,对你们今后的发展,会造成不可估量的障碍与伤害。”
“对我们今后的发展造成伤害?这话是什么意思?”孟春不理解的问着。
太史恩叹了叹气,俯身坐在地上,挥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此时的花朝也止住了哭声,三个人就这样坐成了一个圈。
太史恩说道:“朝儿,你还记得去年我赶走了将近一百人的事儿吗?”
花朝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为今天做准备了。被我敢走的,都是些心性纯良,人品端正的人,留下来的多为偷奸耍滑、趋炎附势的小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花朝无力的问着。
“只因腰牌内的宝藏,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得到。”
“宝藏比这么多人的性命还重要吗?”
“这宝藏之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秘密若是被公之于世,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时死去的,可就不是这么几个人了。尸山血海的场面,你们没有见过,我也不想你们能够见到。老夫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护住宝藏,为你铺路!”
花朝摇着头,依然不敢相信太史恩所说的话。
孟春皱着眉头问道:“您苦苦找寻侯三爷,就是想让他来见证今日之事?”
太史恩寻思了片刻,回道:“是,也不是……”
“请前辈明示!”
“一开始我并没有骗你们,请侯三爷就是为了跟他告个别,请他见证的是我将宝藏秘钥交到花朝的手里。现在所发生的事,侯三爷一定看不到!”
“为何如此肯定?”
“我跟了三爷那么长时间,对他的脾气秉性自然很了解。你是他的亲传弟子,自然也应该了如指掌,难道我说错了吗?”
太史恩的眼神里除了慈祥,在看向孟春的时候还多了一分威慑。
孟春被看的浑身一抖,连声称是。
不知何时,太史恩的手里多了一个小瓷瓶,趁二人没留意的时候,从里面倒出几粒药丸,一口吐下。
花朝急忙询问:“师父,您刚才吃的是什么?”
丢掉手中的瓷瓶,太史恩大笑道:“吃的自然是毒杀了这群人的毒药。”
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瞬间又崩了出来,花朝大哭道:“师父,告诉我解药在哪儿,解药在哪儿?”
太史恩毫无恐惧,依然笑道:“此毒无药可解,我已是将死之人了!”
“老前辈这又是何苦呢!”孟春满脸无奈,叹气连连。
“我与三爷分开之时,他一再嘱咐,此宝藏意义重大,决不可大意失算,我既答应了他,就不能辜负了他。更何况,有这么多门生弟子陪着,黄泉路上,我也不会寂寞啦!”
花朝哭声不止,问道:“师父,大师兄的事,也是您……”
“对,是我亲手结果了他。毕竟他不肯我大开杀戒,我也只好先行送他上路。现在最对不起的人就只有他了,本来可以有更好的未来,现在只能停在这里了……”
话没说完,太史恩的鼻血如泉涌般流了下来。花朝慌忙找东西去堵,可惜为时已晚。
太史恩摆了摆手,残喘着对花朝说道:“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以保护宝藏为首要任务,就算是当今圣上要你交出宝藏,你也誓死不能交给他,记住了吗?”
花朝愣了半刻,不等答话,太史恩激动起来,摇晃着他的胳膊,近似乞求的说着:“你在犹豫什么?难道还要老夫求你吗?”
“答应,我答应……”
终于,太史恩放下了悬着的心,满脸释然的闭上了眼睛,再探脉搏与鼻息,这次真的死了,不会在有起死回生的奇迹。
放下尸身,花朝趴在太史恩的身上嚎啕大哭,口中大声的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为什么……啊……”
这样的气氛,牵动的孟春也是泪如雨下,不知如何劝解。
与此同时,一间昏暗的书房中,一人跪在地上,恭敬的对书桌后面的人说道:“厂公,已经探明,落拓村正是侯锦的藏身之处,而他的干孙子孟春,此时就在孤寒庄内。”
书桌后面之人,尖声细语的笑道:“宝藏秘钥可曾查到?”
“就在孟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