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公子渊简直恨不得将公子齐蕴吊起来抽一顿,这个时候带着人跑了,还真的是好样的,看来这允许他自由出入皇宫的决定就是个错的,可是这令是太后下的,公子渊也只能坐在书房里干瞪眼,心里边儿已经把人扎了一千根针还不止了。
此时,公子齐蕴正带着一个小豆丁在望江楼里吃香喝辣,桑珞手里拿着一块珍珠白玉糕,微微蹙着眉头:“齐蕴哥,你说如果宋太妃坚持要我姐姐过府,那太子殿下会不会同意我姐姐改嫁?”
“这个嘛……”公子齐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就要看他什么时候开窍了。”
“开窍?”
“是啊……”公子齐蕴笑的不怀好意:“不过嘛,你知道,在他没开窍之前,你姐姐的日子就不会很好过了,尤其是在这一趟你姐姐去完康王府回来之后。”
桑珞闻言五官都要皱到一起了:“我姐姐不能走吗?”
“走?”公子齐蕴不由嗤笑,然而随后却眼睛一眯,嘴角的笑意加深,看起来就叫人觉着背脊发凉。
“阿珞啊,你要记得,他是太子,你姐姐如今不过是个侧妃,不过也好在是个侧妃,如果是个太子妃,那可真是半步都离不开的。”公子齐蕴突然话锋一转,似叹非叹地说了一句。
而一旁的桑珞则是拿起手里的珍珠白玉糕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眼底却是一片低沉。
康王府,白芨正伺候桑璎更衣梳妆:“主子,您说这太妃娘娘这般……热情,那若是叫太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知道了,会不会迁怒您?”
桑璎闻言勾了勾嘴角:“怕什么?总归这些事和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不是么?殿下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要了我的命不是?”
“可是……”白芨不由有些着急:“昌华宫的那位可还是虎视眈眈的呢,若是主子您这时候惹了殿下生气,叫昌华宫钻了空子,到时候可怎么办呀?”
桑璎手中动作一顿,白芨还在继续:“主子,您是不知道,这宫里头的女人多的是争宠的手段,也多得是叫别的女人失宠的手段,奴婢就听说过曾经有个备受疼宠的桃花夫人,后来就生生叫旁的妃子害的垂死不得再见天颜,叫宫人磋磨至死,主子,失宠的女子在宫里的日子可还比不得一个小丫头,您可要三思啊,再说了,说句大不敬的,这宫里头的人,哪个不贪鲜?哪个不是经常叫妃子在耳旁吹风?若是您这时候惹了殿下,到时候那冯侧妃在殿下耳边再撮串撮串,叫殿下刚好发落了您,到时候您可怎么办啊?”
桑璎敛眸不语,这些事情她怎么还能不知道呢?皇家是个什么地方,估计没人能比她更清楚了,她曾经学的就是各朝各代的历史,看着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笔就断送了一个女子,看着帝王薄幸,看着后宫的女人因为嫉妒,而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多少女人垂死深宫,又有多少孩子无辜身亡,这皇宫永远是这个世上最肮脏的地方,权力,欲望,地位,恩仇……纠缠不休。
桑璎垂眸看着自己指尖涂抹的嫣红的丹蔻,目光冰凉,这个皇宫,她真的不能再依附着公子渊活下去,她也知道自己此次回宫定然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那么,就只有先下手为强……
这世上所有的失败者,都死于话太多,和下手太慢。
而她,输不起。
“姑娘,二少爷过来了,您可是梳洗好了?”门外有丫环打帘进来,这些个丫环都是原本就是在听雨阁伺候的,一个个长得都是上等的姿色,却是没有什么不堪的心思,甚至在看见桑璎的时候一个个目光发亮。
若说这京里谁家看脸最厉害,资格最老,肯定是康王府无疑的,走近康王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皇帝的后宫。
只不过,桑璎倒是觉得这康王府比后宫漂亮多了。
不过也大抵正是因为康王府会享受,所以这么多年才能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吧?
更何况,还有一个能力和胆识都不逊于太后的宋太妃坐镇。
白芨闻言早就弯起了嘴角,一脸的笑意:“早就好了,这就来了呢。”
丫环闻言悄悄看了桑璎一眼,不由眸光亮了亮,只见坐在梳妆镜前的女子身着一件绛紫湘绣缠枝束腰裙,腰肢纤细,体态轻盈,瞧着便叫人心下一动,发上一支赤金点翠累丝步摇,趁着女子一张小巧白皙的脸愈发惹人心怜。
当公子齐晏瞧见扶着白芨的手出来的桑璎时,也是不由心下一动,怪不得自家祖母就瞧上这一家的姑娘,就连父亲母亲都是笑呵呵的,这等子的女子,谁能不放在心尖儿上疼着,生怕她受了委屈,似乎只要她眉间一蹙,就能叫人心疼上半天。
可是她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温柔缱绻,叫人看不清所想。
也正是因为如此,是故才叫祖母不惜与太后和太子对上吧?毕竟祖母虽说是不靠谱了点儿,可是一向就是个厉害的人物,她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给他找过世家姑娘,可是每次他还没开口,他的祖母就已经先摇头拒绝了。
他知道,他的祖母想要的,不是一个世家里按着大家闺秀的模子刻出来的孙媳,而是一个能够叫她瞧得上眼的,还不算笨的姑娘,然而很不幸的,那就是所有的世家姑娘在宋太妃眼里,基本上都是个蠢的,其中还有包括冯惠湘。
“二少爷。”桑璎看见站在院门等着的公子齐晏,笑吟吟地敛襟一礼,叫公子齐晏笑了:“你不必这般多礼,我与子段也是至交,你若是不嫌弃,也可唤我一声大哥。”
“晏大哥。”桑璎很顺畅地就改了口,公子齐晏嘴角的笑意深了深,侧身一让:“走吧,我们出去瞧瞧。”
“好。”
康王府里的花园也是极为精致的,桑璎看得津津有味,还真是可惜自己当初没能早一点过来阻了皇家的亲事,这若是嫁到康王府,她真的就可以不用操心任何事了吧?
这天桑珞并没有随着公子齐蕴回宫,而是转身回了护国公府,公子齐蕴在后头看着桑珞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面前的时候,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略微诡异,叫人看得不明不白。
“这种日子,还是要热闹点好。”
桑璎在康王府里待了四天,最后还是公子渊亲自过来接的人,康王府这才放行,可是当公子渊在瞧见桑璎一脸红润,没有半点不愉快的时候,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马车里,白芨也已经被赶到了外边,只剩下里头的桑璎和公子渊在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曾开口。
最后还是桑璎笑了笑,率先打破沉默:“殿下这是怎么了?瞧着似乎不太高兴?莫不是妾身惹着殿下了?”
公子渊看着她的眸色沉沉:“你近来玩得可是开心?”
“是挺开心的。”桑璎嘴角的笑意加深,似乎没有瞧见公子渊骤然变得更加阴沉的脸色:“太妃娘娘是个很好的长辈,王爷和王妃也是对妾身多加照拂,康王府很漂亮,妾身倒是都舍不得离开了。”
“孤看你是一颗心都扑在了公子齐晏的身上吧。”公子渊盯着桑璎:“你以为宋太妃夸你两句,你就真的能入了康王府做少夫人?真是痴心妄想,康王府再怎么说也是高门大户,皇室中人,家中嫡子娶妻,也不能娶一个别人的妾室。”
桑璎脸色一变,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一秒,随后强撑着笑了笑,看着公子渊的眼神依旧是往日的温柔,只是抬手拿着手绢遮了遮嘴角,掩去那抹冷意。
“殿下这是在说什么呢,妾身自是对自己的身份,再清楚不过了。”桑璎说完便转眸去看车壁,眼里的黯然与冷意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若说她对他没有一点儿旁的心思,那都是假的,不过这又能算得了什么?不过说到底对他这种迁怒与不相信的言行,她依旧是有些难过的。
毕竟这种毫无根由的侮辱,对她而言,是最不能接受的。
一路无话,待两人回到宫里的时候,夜色也已经笼罩了整个天幕。
“主子……”白芨虽说没有听见他们在车里的动静,可是在下车的时候,看见太子爷那般生气地独自离开,心里也是慌得不能自已。
“别担心。”桑璎安抚地拍了拍白芨的手臂,随即闭了闭眼便回了自己的明月宫。
夜凉如水,桑璎有些犯困,然而几日不见的刺槐等人此时却掀了帘子进来:“主子大安。”
“怎么了?”看着自己几个丫环的神情,桑璎觉得事情大概是不太妙了。
“方才从储秀宫里传出了一道旨意,赐昌华宫的冯侧妃为佳悦侧妃,而且……今儿个夜里,昌华宫掌灯。”金琥跪伏在地,暗暗地,却对自家的主子感到不甘,昌华宫的那位凭什么?
桑璎也是神思一晃,然而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几人才听见桑璎笑了笑:“好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过是昌华宫的喜事罢了,再说了,殿下是这东宫里的主子,他想去哪儿自然就是能去哪儿的,不过我倒是想知道,这佳悦侧妃今儿个能不能好好伺候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