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桑璎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伍绮柔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深闺女子,若是想要这般不动声色地杀人于无形,那么很明显她需要帮手。
而这个帮手,桑璎甚至都不用多想,就知道是那对不能再多说的母女了。她想起桑凌当时看见自己醒来时那惊愕的神情,就算不想拿她当帮凶都不行了。当初她还以为是家宅内斗,如今看来很明显并不是这样。
“嬷嬷可是知道些什么?”
“这话是公爷下午遣了心腹来说的,当日姑娘蹊跷而亡公爷明面上查出来是林氏母女的作为,然公爷却不信,毕竟林氏母女不过内宅妇人,家世也并未能与国公府抗衡,若非有人相助定是不敢起了这等子残害嫡女的心思。然后公爷就发现了姑娘出事前的一段日子林氏频繁地与一伍王府的下人有来往,而那人正是伍家姑娘的心腹丫环。”
听言,桑璎不由陷入沉思,伍绮柔曾经与自己并未见过面,甚至从未听到过这个人的名字,而她却出手就要人性命,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吗?
思及此,桑璎抬眸笑了笑:“外祖的心意我明白了,即便是外祖不遣人来说,我也是要防着那伍家姑娘的,毕竟那姑娘虽说瞧着心思浪漫了些,可这世家里的姑娘,有几个不是心狠的?更何况,我看那伍绮柔脑子也并不如何灵光,反倒是有些过于急进了。”
安嬷嬷点点头:“姑娘能有所防备自是最好不过了,公爷本也不担心如今的姑娘能叫人轻易骗了过去,现如今外边儿都传着姑娘大富大贵的美名,将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真真是风光无二了。”
“嬷嬷现如今也开始取笑我了?那些个虚名管它作甚,毕竟如今我是要入东宫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再说了,国师大人都亲自开口了,莫不是还有人想说国师大人是徒有虚名不成?这些可都是藐视皇族的大罪,谁都担不得的。”
“姑娘所言极是。”
“好了,我这去王府闹腾了一番还未来得及用膳,叫人摆膳吧。”桑璎说着起身抻了抻衣袖,扶着安嬷嬷出了门。
宫中,太后正坐在案后批改奏章,见自己的心腹嬷嬷进来不由停笔抬眸:“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太后,是今日伍小姐设宴请了桑家姑娘,只是宴上说了些不得体的话儿,最后倒也是圆了回来,只是这设计想要陷害大姑娘一事却是落了空。”
“怎么?”听到这儿,太后不由有些好奇。
嬷嬷想了想,道:“那伍小姐安排的丫环都已经将茶水泼到了桑姑娘身上,只是反倒被桑姑娘给训了一顿话儿,硬是叫伍小姐答不上话来。后边儿伍小姐想着将桑姑娘带到后屋藏了人的房中更衣,却不料桑姑娘说自己即将入宫,这在外边更衣之事着实不妥便领了丫环回去了。伍小姐此刻自己还在屋里撒性子呢。”
听言,太后不由笑了:“果然不愧是国师大人看中的女子,这伍绮柔嚣张了这么些年,在哀家面前倒是都忘了礼仪本分,时时想着与殿下攀上姻亲关系,还真当这天下是他们伍家人说了算了?”
“娘娘所言极是。”
“好了,去将太子请过来一趟吧,哀家瞧他这几日好似也没什么事可做似的。”
“是。”那默默应声退下,心下却为太子爷掬了一把辛酸泪,看这模样太后娘娘是又想叫太子爷往那桑家去了,也不知太后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太子爷做的事儿若是传了出去,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然而太后却是半点儿也不担心,自家孙子是什么性子,别人不清楚难道她还不清楚不成?满肚子的坏水偏生嘴上也是半点不饶人,对着亲事也是能搅多黄搅多黄,不过做坏事向来也没被人抓住过把柄。
再说了,公子渊身边可还有个公子齐蕴这个声名狼藉的世子爷,若说公子齐蕴的名声怎的这般不堪,这其中定是少不了太子爷的一份力的,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无论公子渊到哪儿都会带着公子齐蕴的原因,有个现成的黑锅担当者,他还怕什么?自然是更无顾忌了,而太后?那也就只剩呵呵两个字……
桑家,桑璎正在自个儿的小厨房里头鼓捣着,一旁的闲杂人等倒都是被她赶到了外边儿去呆着,毕竟厨房太小,还叫一堆有的没的进来捣乱岂不是折腾自个儿?
而公子渊拖着公子齐蕴到桑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桑璎正拿着面粉揉面团的模样。
许是为了方便,今日的她穿了件窄袖杭绸绣花褙子,搭了浅绿色湘绣宋裤,身上倒是没了那些细致的打扮,只用了一只宝蓝流苏步摇松松地将青丝挽在脑后,便折起了袖子开始揉面团。
此时公子渊也下意识地将和自己一起光明正大地窥着的公子齐蕴的脑袋掰开:“你去院子外等着。”
“为什么?”
“让你去你就去,莫不是人话都听不懂了?”
公子齐蕴:他表示受到了伤害!什么叫过河拆桥?你看当朝的太子殿下就一清二楚了!
将公子齐蕴赶走后,公子渊又将目光调回了小厨房里,不知怎的,他就是不能将目光从桑璎那露出来的细腻柔腕上移开,自己明明也不是重色轻浮之人,怎的对上了这桑家姑娘就变得这般……
但是想归想,公子渊还是没打算不看,总归是自己的媳妇儿,现在不过是看一点点的手腕又怎么了?待开春大婚了他爱怎么看怎么看,还能……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的公子渊倏地耳尖通红,一时间竟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自己方才那般行径,委实不是君子所为,可是怎奈自己有一个更加不是君子的祖母,他就是想君子,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而太后娘娘,一向巴不得早点赶着公子渊成亲,好给自己生个曾孙。
桑璎此时已经揉好了面团放在一旁发酵,净了手之后用拿了些青菜鸡蛋之类的,看样子倒是像在下面条。
公子渊看着桑璎熟练的动作,不知她今日做这些是想做什么。世家贵女往日里总是会学些厨艺他是知道的,可是也学得并不如何细致,毕竟世家的女儿金贵着呢,即便是嫁人了,那也是不会轻易下厨的,其实实际上,世家女在嫁人之后一辈子有下过一次厨的基本上不会超过三个。
可是看着桑璎的模样,很明显她已经不是初学厨艺了。
不稍一会儿,桑璎将一碗青菜鸡蛋面煮完放到一边之后就唤来了白芨:“你快些将这个给爹爹送过去,他都好久没吃东西了,我这儿还有些东西没齐整,待会儿再去敬德堂。”
“是。”
然后公子渊就看见小姑娘又开始拿过那个面团捏起了形状来,明明是在做糕点,可偏生她做的糕点就和别人不长一个模样,只见小姑娘将面团细细地拧下来一小团,然后再仔仔细细地捏成一只兔子,三两下便捏的活灵活现,倒是看得公子渊也有些想伸手捏捏了。
于是在桑璎将捏好的小兔子全部放进蒸笼里转身出去的时候,公子渊十分不客气地翻了进去,掀开蒸笼偷了几只兔子就头也不回地跑了,而等到桑璎回来发现兔子不见的时候不由瞪大了眼:“这是谁干的?怎么连生的糕点都偷啊?”
另一边,公子齐蕴见公子渊终于出来的时候刚想迎上去好好和他说道说道这样过河拆桥是不对的,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只见太子爷已经从他面前一闪而过,公子齐蕴再度石化在原地,这个世界简直太不关爱弱势群体了!
跑回宫躲进自己房里的公子渊此时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尖,烫烫的有些灼手了,那娇艳的红色简直就像要滴下来似的,然而公子渊也只是不自在了一下,就从怀里拿出了那几只被细细包裹在帕子里的兔子。
小兔子被保护的很好,哪怕公子渊这一路飞奔都没有损伤分毫,一只只小巧又细致,看得公子渊又有些莫名地脸红,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桑家姑娘呢……
而那边被公子渊无情抛弃的公子齐蕴此时已经跑到了太后宫里告状:“皇祖母!殿下他又欺负孙儿了!”
听见公子齐蕴的大呼小叫,太后并没语不虞,反倒是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丝笑意,若说这些皇室子孙里谁最得她的心,公子渊排第一,这公子齐蕴就是第二了,虽说在外的名声并不好听,但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后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无非有一大半都是自家那孙儿害的罢了。
于是太后就更不可能对公子齐蕴有什么不满意了。
“你说,这回太子又做了什么?”太后觉得自家孙子不厚道,那么自己就该补偿这被坑的孙子点。
“他拉着孙儿一同去桑府看人家姑娘下厨,结果突然就让我离开去墙角等着,这就算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突然匆匆地跑了出来直往东宫去,就那么把孙儿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