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话音一落,地上的女人便立时挣扎了起来:“桑璎!你不是人啊!你想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荣安闻言笑了笑,拿起手里的玫瑰轻轻嗅了一下:“王妃娘娘看来是糊涂了,孤可不认识王妃娘娘嘴里的那位桑璎姑娘,孤是这北晋皇太公主,荣安。”
“你——”
然而还不待她再开口,就已经有人上前捂住她的嘴拖了出去,荣安撇了撇嘴:“接下来的节目还真是没什么好瞧的,不过你们可要伺候好孤的这位安王叔啊,可一定要叫他睁大了眼睛好好瞧瞧,至于其他事情,孤明日再过来好了。”
“是,恭送殿下。”
荣安笑了笑,转身便走,当年安王爷能将自己的女人送走给别人睡,那是因为他们离着十万八千里,自己也是眼不见为净,而如今若是叫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一群死刑犯折腾,那倒不如杀了他。
这皇室中的人呐,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爱面子了,甚至为了面子,都可以去死的。
“殿下,陛下方才遣人来过了,说是请殿下早些收拾妥当前往大魏。”当荣安走出书房,就见另一个女官服饰的海棠走了进来。
“知道了。”荣安应声完,低头瞧见自己手里的玫瑰,不由微微蹙了蹙眉,随手一扔,满脸嫌恶:“真是晦气,方才这朵花竟忘了送给那位王妃娘娘。”
然后款冬和海棠便又伺候着这位洁癖发作的皇太公主回去洗漱去了,真不知道这位祖宗这每日洗上好几遍澡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偏生这位祖宗还不乐意去汤泉里泡着,非得到自个儿的寝殿去。
四月初六,大魏的都城十分热闹,那些个早些年被纳入大魏和北晋版图的附属国的藩王如今都早早地到了,唯一还没到的,便是与大魏两分天下的北晋了。
这天日头正好,京城里的百姓正都到了外出采买亦或是游逛开店的时候,便瞧见有御林军的人打城门那边过来清街开道。
百姓一个个皆是伸长了脑袋想去看看今儿个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人是这般大的排场,然后便瞧见一辆华美精致的车架在一群侍卫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一路避让肃静。
“那是谁家的马车仪仗?”旁边远远看见的百姓不由出声问道。
旁边的人都摇了摇头:“这般架势京里除了太子殿下还能有谁?不过这太子殿下还在宫里头忙着呢,怎么会打城外进来?”
这时,有晓事儿的人插了一句:“你们瞧那车架旁边前后的侍卫,长得与咱们大魏的人有些不一样呢,而且太子殿下登基大典在即,各位藩王都早早过来了,这位只怕就是北晋来的了。”
这些人都是常年住在京城里的人,对于这些政局上的事情他们还是清楚的,此时被人这么一提点,一个个不由更加好奇了:“这位北晋的皇太公主据说生得才貌双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看那周围的宫女,一个个哪个长得不好看?不过她们如果能像咱们大魏人一般笑起来就好了,一个个面无表情的,这是做给谁看呢?”
“嘘,你小声着点儿。”
低低的讨论声在扩大之前便在车架过来时被压制了,当那辆香车过去,所有人只闻到一阵清幽的花香,有些见识面广的人不由开始和身边的人卖弄:“这花香好闻吧?我告诉你,这种花是西域过来的,叫玫瑰,可稀罕着呢,现下这花香这般浓郁,只怕这位皇太公主车上不少呢。”
而无论外边讨论的话题是什么,荣安坐在车里是半点都听不见的,因着他们无论讨论得多热烈,在她的车架到来前都会被制止,而在她走得远了,这群人才会被允许继续说话。
这便是皇权。
然而这也正是为什么上位者更容易被蒙蔽的原因所在。
因为他们听不到民间的声音,他们能听到的,都是下边的人想叫他们听到的声音。
荣安不由抬手微微挑起一边的车帘,看着外边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街景,无由头地便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她又回来了。
可是如今的她,是邻邦皇太公主,和这片土地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这还不够,她如今回到这儿只是第一步罢了,接下来她还要在这个地方待上一段时日,她是时候和那些人好好地算算前账了。
“殿下,驿站到了。”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款冬走到车边,恭声道。
“嗯。”
待荣安轻声应了一句,海棠和款冬便掀起车帘,一旁的宫人摆好脚凳,便扶着她小心地下了车,又拥着人往里头走去。
这间驿站是大魏特地为北晋使臣准备的,而明日便会有人前来邀请她们进宫落脚。
毕竟北晋不是大魏的附属,而是和大魏平起平坐的邻邦大国。
当一切收拾停当,荣安便换了身轻便的衣衫,戴了帷帽便领了款冬海棠以及几个暗卫打算出门去溜溜。
毕竟北晋和大魏到底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的,譬如她身为皇太公主的朝冠,虽说与大魏的凤冠有些相似,面前却是垂了北晋特产的紫晶珠帘,她们的衣裳上头时常是有羽毛作为配饰,而她皇太公主的朝服更是一件由纯白无暇的绒羽织成的华服美衣。
“主子,这大魏的街上倒是热闹得紧。”款冬和海棠是荣安身边唯一两个有表情有说有笑的侍女了,其他的人都是面无表情,基本上不开口说话的。
“是热闹,不过我以前倒是也没怎么出来瞧过。”荣安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不觉也有些高兴,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就没那种美丽的心情了。
面前的路被人拦了起来,百姓都远远地围着看,而荣安原本想绕开,毕竟这种时候没必要去凑热闹给自己添麻烦,可是当她下一秒听见那道有些沙哑却依旧清脆的声音时,不由停了下来。
“小爷我呸,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大魏的地盘上动手动脚!”一身黑衣纹绣长衫的少年一脸不屑地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身后还站着一个略微有些狼狈的小姑娘。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小白脸,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小心大爷待会儿手下不留情!”对面的大汉一脸彪悍,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大魏的服饰,荣安不由长叹一声,为什么每年只要这些藩王进京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也怪不得那些附属国最后都称了臣,毕竟都是因为这些蠢货太多。
而荣安的这声长叹也不由吸引了正在争吵的几人,那彪形大汉在看见荣安三人时不由眼睛一亮:“这小娘子漂亮,瞧瞧这个身段哈哈哈。”
他身后的几人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双双眼睛都上上下下地将荣安和她身边的两个侍女打量了个遍。
而那个少年则是微微蹙着眉看着中间那个一身窄袖紫衫的少女,她戴着帷帽看不清脸,可是少年却觉得她莫名的熟悉,此时听见对面那些人放肆的言论不由怒从心起:“你们这些不识礼仪教养的畜生!”
“你个小白脸骂谁是畜生!”彪形大汉一群人听见少年的话不由个个变了脸色:“妈的,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再把这几个小娘子抢回去,老子就叫你这个小白脸爷爷!”
“口气倒是不小。”少年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嗤笑一声,而站在少年身后的女子却是一副怯怯的模样,抬手拉住了少年的衣袖。
然而下一秒,荣安的脸色就变了,立马出声:“款冬!”
荣安一出声,那少年便在瞬间转头看了过来,而款冬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掌下携风,少年没间一蹙刚想出手,款冬便身形诡异地绕到了他身后将他身后的那个女子抓在了手里。
匕首落地的声音叫少年眉间紧蹙,现下也知道这个女子只怕是借机来接近他想要他的命的。
于是荣安就瞧见那个少年看着那个方才被他自己救下的女子一脸嫌恶:“早知道方才就叫你去伺候他们了。”
荣安: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般埋汰人的手段了?
紧接着,荣安就看见少年看向自己,举步便要过来,然而对面的彪形大汉在看见款冬诡异的身形之后也知道面前这几个小娘子估计大有来头自己惹不起,便想瞧瞧离开,他们虽然胆子大了点,无所谓惧,往日里这般欺男霸女的事情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没少做,但是他们还是有点脑子,知道这个地方不是自己能够肆意妄为的,万一惹到连他们的老爹都惹不起的人,那他们估计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而面前这个一身紫衫的女子,明显就是来者不善,否则哪家的姑娘看见他们不跑反而站在那儿看着呢?而且身边还带着两个诡异的丫环。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就是想走,也得看看别人让不让了。
当一行人转身欲逃的时候,身后不知道几时出现了几个黑衣侍卫,一人给了他们一个手刀,一个个便被抬着消失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