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韩夜冷凉的声音有些微颤,他弯下腰身,将仲夏单薄的身体抄在怀里。
怎么会这么瘦?
当感受到她蓝白条相间的病号服下身体的单薄,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冲上心头。
他横抱起她,正准备打开消防通道的门,她微微勾唇发出轻笑,一伸手顺势勾住他的脖子。
“大韩,你果真像若溪姐说的那般好骗。”
她清脆的笑让他寒凉的眸微微一滞。
也只是瞬间,他暗夜似的眸底便涌起浓重的怒意。他修长的双臂有了放松的趋势。
“不要。”她扣住他的手臂更加用力,身体也贴着他更紧:“我虽然没有真的晕倒,我受伤却是事实。我是为了救你未婚妻才受的伤,你必须要补偿。”
她一双潋滟生辉的双眸带着耍赖似的讨好,勾起的唇角带着并不让人讨厌的狡黠,他扣住她腰身的手最终没有放松。
仲夏把脸颊就贴在他紧实的胸口处,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心里五味翻腾。
长长的走廊里,响起韩夜轻健的脚步声。他深邃的眸一直直视前方,幽暗冷冽,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谢谢韩总。把她交给我就好了。”
虽然夏一凡早就做好准备,可当看到韩夜抱着仲夏出现在病房时,他的眼神还是微微一滞。
嘴上虽然说着谢谢,周身却撒发出敌意。那敌意虽然经过克制,却还是被韩夜感知到了。
他并没有将仲夏交给夏一凡,而是抱着她径直走到病床前,将仲夏轻轻放下。
夏一凡扭头看着韩夜为仲夏做的这一切,眸光中闪过一丝幽暗。
“好好休息。”韩夜说完冷冷转身,在路过夏一凡时冷眸一瞥。
夏一凡的幽暗的目光也朝着他看过来,两人都没说话,空气中却瞬间弥漫了剑拔弩张的气息。
哗啦一声是马桶冲水的声音,水龙头被人打开又关上,紧接着是踏踏踏几声脚步声,有些匆忙。
之后卫生间的门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一个小脑袋伸出来:“姐姐,我好像听到牛排叔叔的声音……牛排叔叔,真的是你?”
当看清病房中的韩夜,豆豆立刻朝着他冲过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抱住他的大腿。
小家伙手上还有刚才洗手后没擦净的水渍,隔着薄薄的布料那水渍的寒凉透进皮肤。
可是韩夜却一点都不觉得豆豆讨厌,他对小家伙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他们本就该如此亲近。这种亲近浑然天成,在他见到小家伙第一眼开始。
“这么晚还不睡?”韩夜低下头,一向冷凉的目光变得柔和,他伸手捏了捏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
“刚才睡得饱饱的,现在还不困。”小家伙仰着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牛排叔叔,豆豆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呢?”
小家伙话音刚落,夏一凡那张英俊的脸顿时变得有些灰败,暗褐色的深眸中也激荡起难掩的恐慌。像是生怕被人察觉自己的面色变化,他微微低下头。
韩夜暗夜似的深瞳微微一颤,几不可查:“我也很喜欢豆豆。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晚安。”
“牛排叔叔,改天我请你吃饭吧。”小家伙的小胖手死死抱着韩夜的大腿,黏人的功夫倒是和仲夏如出一辙。
看着韩夜深瞳中晕染的无奈,仲夏微微勾唇,一抹揶揄的笑在唇间晕染。这一刻她竟然觉得幸福。
幸福?
仲夏心微微一滞,慌乱不堪的压下心头不该产生的感觉。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韩夜的嗓音低沉沙哑。
“因为牛扒叔叔请我吃过牛排。姐姐告诉我有个成语叫做礼尚往来,还有一个叫投桃报李。”
看着小家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韩夜唇畔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那笑意直达眼底,他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好,改天。”
韩夜已经走出病房,身后仍旧传来小家伙清脆的声音:“那可不可以加上我姐姐的微信,方便日后联系。”
……
“扣扣扣。”
轻轻的敲门传进冷灰色色调的办公室,打破了偌大空间中的清寂。
韩夜从办公桌上一堆文件间微抬起头:“进!”
秦朗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个快递文件袋。
“BOSS,快递又来了。”他举着文件袋,有些踌躇的的将它放在桌子上。
他看着男人冷凉深邃的眸色一紧,收回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这已经是第三十封那个女人快递过来的文件了。每天一封,一个月以来从未间断。
每一次BOSS接到文件之后都会病发。
那种如钢铁般的BOSS都无法克制的痛让秦朗脊背生寒。
他想私下扣下那些文件,BOSS却明确的表示如果还想留在韩城集团,就老老实实的送来那些快递。
可是这一次秦朗真的有些忍不住了,他收回的手又迅速伸过去用力抓住那文件:“BOSS,不如今天别看了。我拿去烧了它。”
“放下。”秦朗的手还没来得及抽回,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扣住。
咯咯吱吱的响声从他手腕上传来,秦朗这会已经疼得额头冒出了冷汗:“BOSS,你先放……放手,再不放手,我手就要断了。”
“我的事不需要你做决断。”
韩夜冷凉的声音传来,他猝的松手,秦朗手一抖那文件袋吧嗒一声落在桌子上。
“我知道了,BOSS!我再也不敢了。”他落荒而逃,以后BOSS的闲事还是少管为妙,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韩夜撕开文件袋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深吸了几口气,打开其中的一张信纸。
这接连不断快递到他手中的文件,都是当年杜若溪写给她助养的失孤儿童仲夏的。
从心中可以看出,她们不只是助养和被助养的关系,她们还是朋友。
每一封信里杜若溪都会提及到韩夜。字字句句都包含着她对他的深情蜜意。
每个字每一句就像是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直逼他灵魂深处,将他封印已久不愿提起的往事一幕幕鲜血淋漓的展现在他面前。
原来,他并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讨厌杜若溪,那些信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爱她,爱到不能自已。
只是为什么他头脑中会时常出现讨厌她的错觉,讨厌到不愿意再想起,也不愿意别人提及,并且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深刻。
难道,他的病情又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