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凡深褐色的眸中晕染了浓重的雾气。那是他不敢提及的往事。每每想起，都有种心肺溃烂的痛感。那痛感就像是一直大手扼住他的喉咙，让他窒息。
“那不是我朋友……我父亲……是他的救命恩人。”
“哥……对不起。”仲夏瞳孔微微紧缩，眸底晕染了浓重的愧疚。她知道每个人都有不远提及的往事，夏一凡也不例外。
“姐姐，我看到牛排叔叔了。”被秦微甜之前打发去护士站的豆豆睡醒了一觉回到病房。他的出现适时打破了病房内浓重的悲怆。
“在哪？”仲夏望向小家伙的双眸瞪得老大，一抹精光在眸中闪闪发亮。
“就在走廊最西边。”小家伙倚着门用手一指的功夫，仲夏早已经跳下床，套上拖鞋风一般的冲出去。
……
夜已经深了。
医院走廊里的人寥寥无几。
韩夜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口吸烟。
通道里声控灯没有亮。
他深色的西装、墨黑的发，还有冷凉的面孔和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
只有那手指间夹着的一点亮光，忽明忽灭。
秦朗办事一向利落，他交代给秦朗的事，很快已经有了结果。
药就是控制韩夜病情的药，并没有被人替换。
奇怪的是，西餐厅里的监控在之前有段时间全部失灵，秦朗没有找到他出现的画面。
但是有个门童却说在前段时间见到过他来餐厅用餐，至于餐厅里发生过什么事，他并不了解。
韩夜动用了在交通局的朋友，得到当天餐厅附近的监控录像。那天他的确和秦微甜去那家西餐厅用餐，而在同一时段，仲夏和豆豆也却是曾经出现在那里。
这证明小家伙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
只是为何关于这件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到底是仲夏别有用心，还是他的病情更加严重了？
平静如死水的心因为豆豆的话微微掀起波澜，明明很讨厌那个女人，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出现在医院里。
只是刚一到这儿他就后悔了，他有没有救过她，真的没那么重要，他不需要答案。
韩夜用力吸了口烟，将忽明忽暗的烟蒂暗灭在垃圾箱上。
他吐出嘴巴里的烟，缥缈的雾气将他脸上冷凉的神色隐藏。他伸手想打开消防通道的门。
手指还没触碰到门把手，大门就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有个单薄的身影随着风冲进来。
那人身上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香气，让他心微微一滞。
“大韩，我就知道你会来。你根本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门缝里有光透进来，打在仲夏脸上，她昂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韩夜。纯净的瞳中散发出幽光，那光在冷暗的空间熠熠生辉，竟然灼痛了韩夜的心。
“我不是来看你的。”他冷凉的声音在幽暗的空间响起，通道里的灯亮了。柔黄的光照在他脸上，却不能掩去他面色的冷凉。
“我不信。你撒谎。”
仲夏高抬着下巴，挡住他的去路。固执的跟他冷漠的目光对视。既然之前的方法不能奏效，她就换另外一种方法。
她要靠近他，必须要靠得他更近，无所不用极其。
“放手。”他试着绕开她，却被她纤细的手扣住腰身。她那样瘦弱，还受了伤，却有那样大的力气。
他低下头蔑视的睨着她，暗夜似的眸中晕染的危险的气息。
“我不放。大韩，你一定爱若溪姐的对不对，你不可能不爱她。若溪姐给我写的每封信里都会提到你，在她心里你是那样好的人。一切都可以假装，但是深爱一个人不会，你如果不爱若溪姐，你不会对她那么好的是不是？”
她抬着头，哽咽着。那闪亮的眸中如同流淌着整片银河。
一丝微微的痛在韩夜的心中荡起，他暗夜色的深瞳更加暗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稍纵即逝，却被仲夏敏锐的捕捉。
“你是故意装作不记得我的是不是？我错了。我不该觊觎若溪姐心爱的人。
她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以爱上你。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因为讨厌我去说那些伤害若溪姐的话。若溪姐会伤心的。”
眼泪洒了仲夏满脸，就连她唇畔的梨涡都浸满了浓重的哀伤。
韩夜俯视他的双眸微微闪烁，脑海中被阴暗冰封的记忆正缓慢的溶解。
他被禁锢的记忆从那黑暗的角落一点一点渗透出来，伴随而出的是一阵阵钝痛，在他脑中掀起波澜。
“大韩，别不理我，我在若溪姐给我的第一封信中就知道你是个英雄，是个好人。你和若溪姐是我灰暗生活中的一道光，没有你们，我活不下去。
若溪姐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大韩，不要不理我，哪怕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职员。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该因为你和秦老师在一起去报复你，更不该自不量力奢求你会喜欢上我。虽然若溪姐都会说，我跟她长得有几分相像。大韩我再也不要这么贪心了。”仲夏声泪俱下，豆大的眼泪流淌了满脸。那唇畔的梨涡里也溢满了晶莹的液体，闪闪发亮。
看着似曾相识的画面，韩夜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放手。”
他暗夜似的深瞳伴随着剧烈的头痛越发深沉，他从窄健的腰身上扯开仲夏的胳膊。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下意识的伸手，将她后倾的腰身扣住，低头时这才发现她跑丢了一只拖鞋，光着脚面上还有残留的水渍。
他眼神微微一滞，一抹柔色在眸中荡开，微不可查。
“大韩，你是不是头又疼了。若溪姐说过，头疼是你的老毛病了，你一头疼就会皱眉。”
仲夏白皙的手拂开他微蹙的眉，最终落在他的太阳穴处，她轻柔的按压起来。
她指尖的冷凉和轻柔的动作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放松。脑袋里翻腾着的痛意竟然在她的动作中一点一点的化解。突然有点享受这种惬意，却又讨厌自己这种妥协。
“不必了。”
他伸手冷冷推开她，仲夏单薄的身体撞在冰凉的墙壁上。
仲夏紧蹙了下眉，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之后单薄的身体贴着渗透着寒意的墙壁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