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你怎么了仲夏?”秦浩然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灰败,他抱住仲夏的手臂微微颤抖。
仲夏半眯着眼,勾了勾唇:“我没事,就是喝的太多了,有点头晕。我累了,你送我回家吧,记得走后门。”
她松了口气,心中仍有余悸。
要不是她刚刚发现申子辰带着一种娱记气势汹汹的赶到夜总会来,要不是她车里一直备着替换的衣服和化妆品,她根本没办法像刚才那样光鲜亮丽的站在众人面前,如果被申子辰得逞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她刚才顶着一股气,在众人面前表演,这会所有人都走了,她那股气顿时化作一身的冷汗,让她虚脱,让她脊背寒凉。
“好。”
秦浩然想要横抱起仲夏,却被她阻止:“你扶着我就好,万一那些娱记还没走,指不定会写出什么来呢。”
“都听你的。”仲夏对他一直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他不是不清楚。
秦浩然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伸手扶住仲夏的胳膊。
……
夜微凉如水,夏一凡早已经等在小院中。小院里的蔷薇早已颓败,花架上的紫藤却仍旧开得旺盛。
他就站在花架下,在紫色小花的映衬下,他深褐色的双瞳越发的忧郁。
“谢谢你送她回来。”他从秦浩然手中接过仲夏,用冷漠疏离的语气跟秦浩然道谢。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秦浩然冲着他微微勾唇,表示友好。
“天不早了,就不留你了。”
秦浩然无不担心的看了眼仲夏,点点头,跟夏一凡说了句再见。
夏一凡用阴冷的眸色看着秦浩然高大的身形融入夜色中,这才搀扶起仲夏回了房。
……
仲夏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印有小碎花的浅蓝色的床单将她的脸显得越发的苍白。
她平躺在上面,紧闭着双眼,因为克制胸口不断的起伏,没有血色的嘴唇也在不住的颤抖。
“难受就哭出来吧,也许会好过一些。”夏一凡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仲夏的手。
他的手很暖,却包裹不住她手上的寒凉。
听到夏一凡的声音两行热泪顺着她的双目倾泻而出,像冲破堤坝的洪水瞬间流了满脸。
“哭吧,哭出来也许会好过一些。”
仲夏猛地从床上直起身,抱住夏一凡。从小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哥,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为什么要那样对杜家。我那么爱他,我爸妈那么信任他。
是因为钱和权利么?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爸早就准备把杜氏经营权都交给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样做?
难道他一点都不爱我么?我对他那么好,好到愿意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她好想当面质问他,好想听到他的答案,更想在众人面前撕开他虚伪的假面。她恨他,每每想起他对她做过的一切恶性,那疼痛就从心扉间汹涌出了,将她的心扉扯破,让她疼得皮开肉绽。
仲夏单薄的身体在他怀里筛抖起来,豆大的冷汗从头上冒出来,混合着泪水浸湿了他的胸口。
夏一凡只觉得胸口一凉,抱着她的双手下意识的收拢,他眸底腥红。
“有些人是没有心的,他们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他们没有感情,只会要了人的性命。我们能够做的事就是把他们重新送回地狱。”
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沙哑哽咽的声音从口齿中凉薄的冲出来,带着仇恨。那腥红的眸底燃烧着熊熊怒火,宛若地狱之光。
……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仲夏骤然从小床上直起身,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仍旧没有从噩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心肺间像是戳着无数钢针,每呼吸一下都让她心肺溃烂成泥。
眼前仍旧是韩夜拿着汽油桶不停的往杜家大宅泼汽油的画面。
他那张英俊的脸满是肃杀的狰狞。
那一刻他不是韩夜,更不是她心爱的男人,而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不,不要。”仲夏双手抱住头,苍白美艳的脸变得扭曲。
客厅里的落地钟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当的一声将仲夏拉回现实。
之前梦中的熊熊大火瞬间消失,恐惧和不甘化成了冷汗,密布全身。
今天是杜若溪一家人的忌日。
仲夏握着手机的下意识的手收拢,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背上有青筋暴起。
心中那个疑问重又跳脱出来,像是一个魔咒在他脑海中不停翻滚。
那魔咒似带着岩浆般的灼热在她心中横冲直撞,每一分没一秒都让她宛若深陷炼狱。
仲夏迅速起身换好衣服,拿着车钥匙冲出小院。
她发动停在小院外的汽车。汽车像离弦之箭般一路在无人的路上飞奔,从小院到韩夜的别墅平时四十分钟的距离她只用了二十分钟。
仲夏在别墅附近停下来,她透过车窗望过去,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独栋别墅,心中的愤怒跳脱出来,在双眸中恨意燃烧成火。
暗灰色的别墅里并没有灯光,只有院落里星星点点亮着的灯光。
他是睡了,还是没有回来?
仲夏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骨节泛白。
汽车的马达声由远及近,那声音在静谧的夜中分外清晰。
仲夏连忙俯下身,趴在方向盘上。
悍马在她的车子面前咆哮而过,朝着别墅疾驰而去。上面的人并未发现端倪。
仲夏从车上下来,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瘦削身体宛若鬼魅。
她朝着别墅门口飘过去,眼见着秦朗把韩夜从车上扶下来。
韩夜高大的身影有些踉跄,秦朗被他压得双腿也有些不稳。
“我没事,没喝多。”他低沉的声音从夜色中幽幽传过来,伴随着几声沙哑的干笑。
韩夜伸手推开秦朗,却因为脚步不稳踉跄了几步,扶住大门,才勉强没有摔倒。
“你走吧,我一个人可以。”
秦朗微微蹙眉,有些不放心,却知道自家主子从来说一不二,他回转过身,上了悍马,发动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韩夜靠在别墅大门上,黑色大理石门柱在他挺拔的背后传来冷冷寒凉。
那寒意刺透脊背,让他高大的身影微微有些颤抖。
仲夏心跳微微一滞。
他很少在人面前有这种失态的时候。他永远是那样自信,高高在上光彩夺目。
韩夜,你如此这般是因为罪孽太过深重么?或者……
可是你再内疚,再痛苦也换不回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
仲夏扶住大树的手下意识的收拢,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心里翻腾的疑问再也无法遏制,她想要冲上前去问个究竟。
她从大树后面闪身出来,却看见门口一个人影一闪挡在韩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