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夜幕山,双眸疑惑的眯起……
晋昊宇搞什么鬼?怎迟迟不下马车?事事找身边的随从代劳?
且,这随从的声音和相貌均如此陌生,难道是晋昊宇新提拔的将领?
就这样,在众人的各自腹诽中,衙役和巡检等小喽喽们已走了回来……
以他们的级别,自是没见过赢王这等大人物。而今天发生的狗血又太多,思维判断力早已被埋没,只知事情闹到现在,赢王最大。
便走回来对某公主,小心翼翼的劝道:
“贵人,我国赢王明事理,上下皆知。”
再也不敢称呼公主,为首的衙役斟酌其辞。就是个傻子此刻也知,面前的男扮女装之人是燕国王爷。不宜揭穿,便赔着笑道,
“还请您高抬贵脚,去门外跟赢王将原委说清。”
不得不承认,这衙役挺会做人。三言两语中,不仅给足了燕国大都督的面子,也没降低自国赢王的威信。
最关键,暗示了夜幕山的阴谋跑不掉,完全可以当面说清。
可他不知,马车里的赢王是个赝品啊!
还是某都督此刻最不愿面对的人!
陈啸顿急得蚂蚁上热锅,正欲压低声音没好气怼回,被高匪抢先。
“大胆!公主是什么身份,对你区区一王爷,还要她出门迎接不成?”高匪冲衙役等人浩气凛然。
声音不免有些大,于是,“公主”二字传到门外马车之人的耳朵里……
沐晚顿瞳孔一张,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谋害沐九针的,竟是个公主?
谁?
在脑子里将符合条件的对象迅速摸排了一遍,认为最有可能的,是……
落华公主,沐兰心!
而屋内的陈啸正欲松口气,认为关键时刻还是高匪给力,就见高匪接着说道:
“就算要问明案子,也该是那姓晋的进门请奏!”
这般理直气壮,让主子嘴角的欣慰瞬间凝固。陈啸气得咬牙,心里直骂他白痴!
听不出那是陈仓的声音么?
也对,高匪没见过陈仓……
郑国之行并没带上高匪,为给迎亲队伍做后盾,他把高匪留在阳平关的晋国境内,摸情况、探虚实。
否则,自己又何以第一时间得到夜幕山跟沐九针的动向?
此刻面对高匪的义正言辞,衙役等人为难:
“这……”
“此言有理!”夜幕山秒接话,眼珠一转,朝门外说道,“昊宇兄,都到了门口,你不该下车来见见这位婳月公主么?”
车内的沐晚瞠目结舌……
什么情况?
屋内的公主居然是婳月?谁在冒充她?
“婳月?”
车边的陈仓也惊了,一个纵跃跳下马,带着满腹疑惑奔到屋内。见楼梯上一个仓皇而逃的女人背影,打扮得花枝招展,着装尽显轻佻……
他怒发冲冠!
“站住!”
顿一个飞镖掷去,手法极好,打中那人的小腿。
没想到陈仓会来这招,陈啸毫无防备,顿很糗的栽了个跟头……
而陈仓也毫不含糊,一跃起身,在众人头顶一连几个前空翻加托马斯旋转,稳稳落在某“王八趴地”的男人面前。
刚巧他抬眸,目光对上后,陈仓顿狠狠愣住:
“大,大大……”
结结巴巴的,都督两个字还没出口,某都督就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
“大什么大!”一把揪住他衣领,陈啸凶神恶煞的吼,“听着,哪儿来的给老子滚回哪儿去!这里的事,不需要你们掺和!”
声音传到了门外,马车里的某女脸色一白……
搞什么搞?
那货怎么也在这里?他不是没出关吗?
“这……这这这……”屋内的陈仓目瞪口呆,已丧失语言能力。
怎么也没想到,连连好戏都撞到了一起。
探子不是说,大都督的护卫营没出关吗?所以公主才假扮晋国赢王,来救那“已成阶下囚”的沐九针一命。
“不就是为这老白毛吗?他的命,我保了!”屋内,陈啸怒气冲冲的说着,一把将陈仓推下楼梯,“还不快滚?”
握草,他居然是来救沐九针的?
陈仓恍然大悟,诚惶诚恐的吞着口水:
“是是是,我等告退,我等告退!”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谁叫自己鲁莽,刺了他迎亲特使一记飞镖呢?这特么要问起罪责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是小事。若是波及婳月公主,波及我大郑……
那可是大罪!
“想走?没那么容易!”
不料在门口,被夜幕山拦住。但见此人在阴险的冷笑中,突然喝道:
“襄王府众将听令!把那马车里假扮赢王的贼子,给本王揪出来!”
陈仓大惊失色,根本来不及辩论——你凭什么断定赢王是假的……
就见十几名隐身在驿站里的黑衣人突然现身,依次从头顶飞过,直奔那门外的马车而去……
“保护公主!”
情急中,陈仓脱口而出,拔剑便朝门外冲。
却不知身后的夜幕山阴冷勾唇,暗暗心中有了数:这个时候出现在阳平关的,还能是哪国公主?
马车里假扮赢王的,正是婳月!
最关键,她假扮赢王也罢,居然不带军队,只五六随从作伴?那还等什么!
见门外的两方人马已展开刀剑相搏,陈仓和那五六随从明显的寡不敌众,已无力再去护住马车。夜幕山袖口蹦出毒镖,瞄准门外的马车……
说时迟,那时快!
“护驾!”
只闻沐九针一声惊呼,屋内瞬间乱成一锅粥……
作为大燕皇宫的侍卫统领,高匪对“护驾”二字有职业病的本能反应。故闻言后,他二话不说便挡在陈啸面前。
加上刚才陈仓的突然“行刺”,让他莫名其妙的背上失职之罪。故这次他不敢掉以轻心,便没头没脑、慌里慌张的附和道:
“护驾,护驾!”
这下好了,蝴蝶效应袭来……
正所谓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一只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便能在两周后引起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沐九针的那声“护驾”,便是驿站的“蝴蝶”!
引起高匪的一声附和后,门外包围驿站的燕军纷纷领命涌向门口,要进来保护他们的主子——某都督。
而正在酣战的襄王府众家将,见燕军的“大队人马”纷纷朝屋内跑,不可能不担心只身留在屋内的主子……
“挡住燕军,保护襄王!”
众家将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于是,本该继续跟陈仓等人酣战的襄王府家将们,突然莫名其妙的掉头。占据地理位置之优势,他们赶在燕军之前冲进屋内,堵在门口跟欲进门的燕军打了起来。
瞬间,驿站的破门槛被厚厚的肉墙堵住。
几乎是同时,夜幕山的毒镖飞出……
毋庸置疑,毒镖最后刺中襄王府的一名家将。随着此人“啊”一声倒下,门口的两军相搏顿进入白热化,打得个你死我活。
而陈仓等人,却莫名其妙的躲过一劫!
“废物!饭桶!”
搬石头砸脚的夜幕山勃然大怒,抄起身边的长凳,就往他自己的家将身上砸。满腹委屈的众家将这才逐渐停手,可他们迎战的燕军,却恰恰相反。
见楼梯上的大都督小腿受伤,正在被高匪拔出飞镖,便以为方才是夜幕山行刺。顿个个怒发冲冠,手中的刀枪不由分说便对准夜幕山……
于是,两方又特么打了起来!
门口的肉墙瞬间重建,夜幕山气得要吐血……
而门外的沐晚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照说此刻,他们一行人应该趁机离开,可她心里终是放不下老父亲。
再加上对国与国的政治太过了解,深知沐九针是完颜家族的眼中钉,故她压根不信,陈啸会保沐九针性命。
于是,趁屋内乱成一锅粥之际,她命陈仓等人破窗而入,欲悄悄带走沐九针……
被混乱人群中的夜幕山瞧见!
从始至终,他鹰隼般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的马车!思维之清晰,目标之明确,也算令人佩服。
这厢见马车边的随从突然离开,夜幕山顾不上猜测他们去做甚,一个纵跃腾空而起,他金鸡独立的站上桌面,脱离了地上斗殴的众人。
借着开阔视线,又恰逢马车里的女扮男装之人悄悄掀开车帘,露出那方绝世侧颜。虽感略有眼熟,夜幕山却冰冷无视,关键时刻,他总是那么冰冷薄情……
于是,袖口的第二支毒镖倏然冒出!
阴狠眯起瞳眸,夜幕山瞅准婳月公主的侧脸,掷出飞镖……
说时迟,那时快!
飞镖刚从夜幕山手中飞出,就被空中袭来的一不明之物打落,最后偏离方向,牢牢钉在了门框上!
而那不明之物哐啷一声落地,竟是……
一只金钗?
夜幕山惊诧回眸,这才看到楼梯上的“某赝品公主”秀发散落,亮瞎眼的金钗已“离奇失踪”!
而他身边的高匪则捂嘴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声音之响亮,冲破云霄。
顿时……
门外无数骑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再加上他俩原本携带的那一小支部队,燕军的整个护卫营到齐,将小小的驿站围了个水泄不通。
“都给我停手!”
楼梯上高匪一声吼,屋内斗殴才逐渐终止。
襄王府的十几名家将,因寡不敌众,此番死的死,伤的伤。
而“奉命将沐九针悄悄带走”的陈仓一行人,也来不及完成任务,刚破窗而入,就被高匪的这声呼喊,给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