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自是不会给他解答,毕竟除郑国苏王府外,只他一人知道沐晚没死,摇身一变成了“苏婳”。
“行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他见好就收,说着得意转向沐晚,“但沐九针,你带不走!他是本督要的人!”
“……”沐晚虽烦闷瞪着他,却也没再说什么。
猜想他带走沐九针后,应该不会立马就杀。但也绝壁不安好心,肯定又要耍什么阴谋。
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子累了,各回各房,休息吧!”某男提着裙子准备撤,回头又给某女一句,“你,跟老子出来!”
沐晚没拒绝,很清楚他想单独把话说开。
“主子,此人该如何处理?”一边的高匪,指着夜幕山请示陈啸。
后者烦躁一句:“叫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言外之意,放了他。
夜幕山深知;
可高匪似是不这么认为,待主子上了马车后,他气势汹汹的命令道:
“来啊,给我把这厮押去柴房后院!要找那种最冷的地方,冻死他!”
这就是高匪理解的,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可似乎,他智商欠费……
但见夜幕山冷笑摇头,嗤之以鼻;
手下却走过来提醒:“将军,正值酷暑时期,最冷的地方岂不是便宜了这厮?”
蠢萌的高匪这才恍然大悟,眼珠一转,咬牙切齿道:
“那就塞进灶炉中,烤死他!”
夜幕山狠狠一愣,继而勃然大怒:“高匪,你胆敢违抗都督旨意?听不出他是要你放了我吗?”
“下毒谋害恩师?还妄图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一想起刚才被这厮和其家仆栽赃,高匪就气不打一处来,“夜幕山,当我家主子是软柿子么?”
以他的智商,很难理解主子为何要跟夜幕山虚与委蛇。他只知,现场燕军人多势大,怎么着都要逮住机会,出这口恶气。
“你?”夜幕山顿气得咬牙,双拳捏紧,却也不好跟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燕军动手。
并非给谁留面子,而是……
靠,打不过啊!
动手也是以卵击石。
而虬髯大汉似是铁了心要仗势欺他,但见高匪阴狠眯眸,冲手下们狡猾的说着:
“尔等听好,方才都督的意思是,不能便宜了这厮!尔等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回大人!”
这时,那位隐身了好半天的晋国驿丞,忙机灵接话,“投进灶炉里烧,恐闹出人命,小的们也担当不起啊!不如这样,后院有口枯井,无论严寒酷暑,井底残水总能结冰。此处正好符合都督的要求,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大人何不将襄王投入井中,再在井口堆砌柴火点燃?不仅让他出不来,还能用冷热交替来折磨他,岂不快哉?”
这话明显是在帮夜幕山,以他的方法,还能“冷热交替”的折磨?扯淡吧!
可高匪偏就信了,大腿一拍,忙叫好:
“那还等什么?速速将夜幕山投入井中,以火烤之!”
“是!”
众燕军领命。
夜幕山则嗤笑摇头,懒得跟这等白痴一般见识!
——
马车内。
驿丞关上的大门,就像一道天然屏障,将屋内的骚动隔绝。车内二人无视那厢襄王的“厄运”,四目对峙了好半天,也没人开口。
两双微微眯起的瞳眸中,似是透着凛凛寒气;又似是在各自的猜忌中,感慨唏嘘。
总之,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以便自己能后发制人。
诡异的沉默,直到被高匪打破……
将夜幕山“安顿”好后,他去了陈仓和沐九针的房间。因某赢王的腰牌最后落在老人之手,故沐九针让他这厢来完璧归赵。
“都督,赢王的腰牌!”
窗外响起高匪的声音,不等沐晚伸手,陈啸便一把掀开车帘,抢走腰牌。继而举着那块牌子,他眯起妒忌的双眸,朝女人愤然质问:
“说!你和晋昊宇什么关系?”
沐晚挑眉:“你以什么身份问我?婳月公主么?”
“老子为毛要男扮女装?还不懂?”
“……”沐晚稍稍怔住,目光落在他那受伤的小腿上,便轻声问,“夜幕山刺的?”
陈仓行刺的那一幕,她在车内没看见。故只能这样猜想:他假扮婳月公主引夜幕山行刺,也是为保护她。
加上心里有鬼,自己的不良政治立场已暴露,这事横竖都不好圆过去。故此刻,她神态语气也甚是柔和,带着那么一点“下温柔陷阱”的企图……
“你管谁刺的!”陈啸又气又囧,全然不解风情,“说,你跟姓晋的是不是有一腿?”
沐晚不好回答,垂眸间,秀眉微微蹙起,双唇翕动了下:
“堂堂都督扮女子引贼人行刺,值得吗?”
柔和的语气中,透着些许心疼。缓缓抬眸间,如水般的瞳中似是微微漾起了一圈涟漪。
虽说之前你我有过“情感纠缠”,可你毕竟是皇家贵族。为保护我,你不惜被人耻笑,去假扮女子,还伤了自己,这让我如何不感动?
好吧,以上这话是我力争想展现出来的意图。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
你丫本就思维怪异、举止荒诞,一定意义上脸皮比城墙还厚。男扮女装对你来说,算个屁啊!
终是对她太过了解,加上自己本就聪明绝顶,故陈啸一眼看出她的不良企图。
“别扯没用的!”但见他丝毫不为所动,眸中赤红依旧,语气更加愤然,“说,你跟晋昊宇几时勾搭上的?”
这话是个坑,默认她和晋昊宇有一腿。
沐晚深知,却从容不迫。很清楚这货没中招,便也不再废话,昂起下颚:
“如果你是高悍或完颜啸,请恕我没义务向你汇报!”
看似态度强硬,实则也迫于无奈。
如今一地鸡毛,作为大郑送与大燕的和亲公主,她父王试图教唆他胞弟“弑兄篡位”;她又曝出跟晋国王爷暧昧不清……
我勒个去,这给谁能忍?
故,在他身份没说穿之前,她能赖就赖!
男人却认为她的态度强硬,是在“诱供”他主动承认自己是那谁谁。便将计就计,身体前倾凑了过来,在她眉睫之内突然勾唇,狡猾的说着:
“那如果,我不是呢?”
即便有思想准备,沐晚的心也急速下沉……
除却“做贼心虚”不说,迟迟不敢主动揭穿他的身份,也因为曾经和完颜双子之间的种种,盘踞着她的思绪,挥之不去。
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便在顿了顿后,吸口凉气苦笑道:
“呵,终于承认了?”
“承认什么?”
陈啸索性起身坐到她身边,轻轻托起她下颚,勾起的唇角挂着迷之阴笑。眸光狡黠一闪中,不露痕迹的回避道,
“你丫还说我是登徒浪子狗男人,我是不是也要承认?”
沐晚:……
眼珠一转,想给他一个出其不意,便道:
“完颜宸,你要装到几时?”
做回苏婳后,她心中最大的疑惑莫过于:曾经潇湘苑里的面具男子,去哪里了?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可能是他,但就是想弄清,他俩到底谁是完颜宸,谁是完颜啸。
却见男人轻轻勾起她下颚,收起嘴角的坏笑,问得温柔靡靡:
“如果我是完颜宸,你是不是就立刻跟我洞房?”
一双明眸中似是嵌了两颗烁烁明珠,华美无限。不再深幽晦暗,却似山间一汪清泉,波光粼粼,清澈见底。
让沐晚着实怔了下……
一时间,又感恍若隔世。此刻男人的眼睛和前世那晚的面具少年,真的一模一样!
他,真是完颜宸?
却见男人秒改画风,唇角狡猾勾起,那属于“陈啸”的标志性坏笑,瞬间绽放。将她下颚松开,臭不要脸的搂紧她香腰,他问得赤果果:
“说啊,如果我是完颜宸,你是不是就立马脱/光?在我胯/下承欢?”
“!!”
某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将沐晚重重敲醒。
滚你大爷!
什么完颜宸?他分明就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登徒浪子!
玉手愤然扬起,沐晚正欲狠狠给他一巴掌,被眼疾手快的男人一把捏住手腕。
无视她的恼怒,他依然笑得奸诈,大言不惭道:
“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考虑冒充下那丑八怪。”
“!”
沐晚心里一个咯噔,扬起的手臂无力垂下。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她忧伤问道:
“告诉我,完颜宸是不是早就死了?”
曾经一面之缘的那个人,说过要带她走。若非遭遇不测,她不知还有什么理由让他食言。
“握草,你特么居然敢咒皇帝死?”眼前的男人却装得无限震惊,摸着下颚,瞪大眼睛感叹道,“喂,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女人默,丝毫没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住。犀利的目光锁紧他,冷冷质疑。
“哦,我懂了!”男人转瞬又眉开眼笑,“你丫是想准老公快点死,然后好跟我双宿双飞,对伐啦?”
“你想多了!”沐晚柳眉一挑,冷冷伪装,“我只是觉得,若非完颜宸已遭不测,高匪没理由舍弃君主,来贴身保护你一个大都督。”
“唉,看来你注定不解风情,枉做女人咯!”陈啸不阴不阳的感叹,嘴角挂着莫名其妙的苦笑。
眉间皱起,沐晚甚为不解:“怎么说?”
“猛将兄能随迎亲队伍而来,因为啥?还不是你?”男人振振有词,白她一眼后,又随手拿起竹简翻阅,目光不露痕迹的回避。
女人顿被他说得心痒痒:“这,从何讲起?”
却见这货撅起嘴,一副醋海翻波的样子。一边心不在焉的翻着书,一边思路清晰的继续绕她,语出惊人道:
“完颜宸铁了心要娶你,已把你当大燕皇后。还不懂?猛将兄是来贴身保护你的!所以我这个赝品婳月到了玉门关后,他才现身。”
这话,半真半假。
铁了心娶她,是真;
但保护她,纯属扯淡!
“可你倒好,不仅不感动,还盼着完颜宸死?”
见她似是又被他绕晕,陈啸心里顿有无上满足感。便装得滴水不漏,白她一眼后,嘟囔道,
“啧啧啧,最毒妇人心啊!”
说罢,唇角的戏谑渐渐凝固。心中的无上满足,顿被无限沉重替代……
见他眸底泛起愠色,沐晚将身体稍稍前倾,妩媚的托起腮帮,朝他嫣笑:
“完颜宸缘何非我不娶?”
“丑八怪的心思,我哪儿知道?”陈啸朝她翻了个白眼。
沐晚:……
男人似是也迫不及待的要结束这话题,但见陈啸收起戏谑,义正言辞道:
“我的事说清楚了,该说你的事了!”
说清楚个屁!
沐晚暗暗白他一眼,拉长脸:
“如果你是完颜啸,那我的事没必要跟你汇报!”
说罢,也学着他的举动,随手拿本竹简开始翻阅,目光回避。
“是吗?”男人哼哼冷笑,凑了过来,“信不信我鸿雁传书,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告诉远在皇宫的完颜宸?”
“……”沐晚唇角一挑,继续翻书简,懒得搭理。
“你说他得知后,会怎样对付晋昊宇?”完颜啸压低声音,阴险道。
言外之意:她和晋昊宇的一腿,抹不掉!
沐晚心里没法不咯噔,她倏然抬眸:
“完颜宸凭什么信你的一面之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完颜兄弟貌合神离。即便你不是完颜啸,而是那什么陈啸,完颜宸也不会对你言听计从。
自古君王猜忌都督,皆乃常情!
“一面之词?呵,高匪不会作证?”陈啸游刃有余的回避着重点,洋洋得意道,“再说了,还有个居心叵测的夜幕山。如果完颜宸向他证实,你说他会怎么做?”
沐晚:……
这时,车外绿蔻跑来。
“公主!”
“何事?”不等沐晚应声,一席女装的某男就无所顾忌的探出脑袋。
扰得绿蔻张大嘴怔在原地,表示对他的奇葩造型,不知该有怎样的反应。
陈啸却丝毫不觉得尴尬,大言不惭的命令道:
“来得正好,上车帮本宫更衣!”
纳尼?
帮他更衣?
绿蔻表示更惊了,好半天才缓过神:“都督,这……这怕不妥吧?”
却见某男狡黠勾唇,秒揭穿道:“明知我不是高悍,还叫我都督?”
“……”绿蔻被噎住,目光躲闪回避。
某男噙着冷笑,意味深长的看了身边的某女一眼。
沐晚深吸口凉气,似是懂了一些。
“少废话!”于是,某男蹬鼻子上脸,朝绿蔻喝道,“现在我代高都督命你,上车帮我更衣!”
言外之意:绿蔻听命于高悍,她的立场恐已倒燕。
沐晚get到了,却在思索另一个问题:如果绿蔻听命于高悍,是不是意味着……
正腹诽着,就见绿蔻乖乖上了车。于是,沐晚心生一计,走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两个字:后腰。
本以为绿蔻会一知半解,谁知她竟心照不宣的轻点头?
沐晚舒口气,便丢给男人一个冷漠的嘲讽,继而傲然下了车。
接下来的路她会怎么走?如何用自己原本的身份——苏婳,来实现这华丽的逆转?故事到这里暂告一个段落,敬请期待下一部《疯批陛下以身相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