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唯我是问,”但见她抄起手,满脸讽刺的朝青锁怼道,“那一切后果自是由我翠娥承担,与你何干?”
“大胆!”青锁瞬间怒了,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什么身份?敢跟我顶嘴?”
“你又是什么身份?”翠娥当仁不让,气势不差半分。
作为相府首席丫鬟,青锁哪受过这等待遇?正欲跳起脚来开骂,被沐晚一声怒吼阻止:
“够了!”她忍无可忍,朝两人厉声训斥,“主子没说话,你俩反倒吵开了?都给我掌嘴!”
“你?”
翠娥没出声,青锁反气得咬牙。
心想:我好歹也是帮你训斥奴婢,你凭什么责罚我?
可同时,她也十分不解:沐晚怎就像变了个人?不仅在及笄礼上行刺,还对下人越来越狠厉?
如同此刻,见她愤恨又疑惑的怼了句,沐晚柳眉一挑:
“怎么,我说话不好使?”
青锁:……
心中仍只有疑惑,没有恐惧。她在相府骄横惯了,连主子夏姬都不敢拿她怎样,更别提“一向好说话”的大小姐了。
所以她仍抱有侥幸,认为沐晚不过是说说而已。
且夏姬也上前圆场了,对沐晚劝道:
“晚儿,算了,一点小事。”
“小事?呵!”沐晚苦笑,吸口凉气斩钉截铁道,“掌嘴!”
其实,她跟青锁没啥恩怨,上辈子并未被此女害过。此刻纯属看不惯青锁的嚣张,深知刚才教训翠娥的那句话,青锁表面是为她这个大小姐撑腰;实则是“趁机树威”,以示自己在相府的地位比主子还高……
最关键,“夏姬和睿康帝有染、让沐九针背锅”这事,沐晚严重怀疑是青锁传出去的。毕竟放眼整个相府奴婢,只青锁有这个胆子。且青锁在相府呆的时间最长,老姑娘一个,先后服侍过沐夫人和夏姬,又兼任沐九针的饮食起居和书房打扫,有的是便利条件接触秘密……
不得不承认,沐晚分析得完全对!
*
且还有一点她不知:青锁和沐兰心暗地里走得很近。沐九针的书房是“闲人免进”的重地,那沐兰心是怎么偷到药方的?
青锁!
而上一世沐家变故后,也是青锁给沐兰心支的招:让翠娥去诱导沐晚写下血书,判沐九针一个“图谋造反、通敌卖国”之罪。
那么,她为何要这样做?
只因一点:沐夫人病故时,曾让夫君纳青锁为妾。沐九针表面答应,却并未付诸行动。而最让她不解气的是,不纳她就罢了,还让她去服侍他的新妾——夏姬?
这让青锁倍感羞辱,却又没法爆发,只能用“不停树威”来抬高自己地位。
直到暗通上“夜幕山和沐兰心”这对狗男女后,青锁才迎来人生转机。她躲在幕后操控着沐兰心,又指导沐兰心去操控翠娥……
于是,就有了沐晚和整个沐家上一世的悲剧!
最最关键,前文提到沐晚“身怀六甲”时,翠娥每晚都给她下药、让她昏睡……
这些鬼点子其实都来自青锁,而每晚在隔壁卧房跟沐兰心一起侍奉襄王的,也并非翠娥,而是青锁!
你根本想不到,三人云雨,翠娥只有在边上看着的份!可即便这样,翠娥也乐此不疲,因为她是个实打实的小人……
这世上,小人不难操控,奸人才最可怕!
青锁便是奴婢中最大的奸人!
上一世她成功上位,不仅如愿以偿做了妾侍,夫君还是个比沐九针年轻几十岁、甚至比她自己都小十来岁的男人,堪称人生赢家……
只可惜,她小看了沐兰心。
这个女人占有欲极强,又岂能容忍自己男人被他人染指?所以上一世,青锁比沐晚的下场还惨:在新婚夜被扔进挤满死囚的牢房,成为众男性死囚的最后晚餐,活活被奸淫而死。
*
这便是青锁!
她上一世干过的事,这一世沐晚只恐没机会揭秘了。好在她已对青锁燃起警觉,此刻见自己发话后,两奴婢迟迟未动,她毫不含糊:
“都不动是吧?行!”说着走出门,一声高喊,“武状元何在?”
话落,一威武高大的带刀侍卫闻声而来,单膝跪在她面前。
“小姐有何吩咐?”
“青锁翠娥忤逆犯上,欺我带病之身!”沐晚昂首挺胸,掷地有声道,“遵家法,该如何处置?”
“杖刑二十棍,逐出相府!”
“照办!”沐晚头一昂,斩钉截铁。
“是。”
眼看武状元就要进门执行家法,夏姬忙上前劝阻:
“晚儿,不可啊!”
沐晚背对她,懒得回应。
见状,青锁眼珠一转,不怕死的杠了起来:
“我乃夫人的奴婢!就算要责罚,也应夫人开口。”
谁不好杠?偏跟大小姐杠?还特么自作聪明的把夫人抬出来?
于是,沐晚幽幽冷笑着转身,问夏姬:
“未知姨娘能否为女儿做主?”
“晚儿,你这又是何苦呢?”夏姬焦虑难安,亦是疑惑不解,“区区一点小事,你何必……”
“也就是说,姨娘不愿给我做主?”沐晚冷笑打断。
“这……”夏姬语塞。
青锁和沐晚的态度,无疑把她驾到进退两难的境地。青锁她是了解的,横惯了,总是拿着她的话兴风作浪。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所以此刻,令她诧异的是沐晚……
为何及笄礼后,继女的性情就大变?莫非真是兰心和夜幕山的不清不楚,伤了她的心?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自己给自己做主!”沐晚不给她时间考虑,长袖一挥,指着屋内两女,“武状元,把这两狗奴才拖出去杖刑!”
“遵命。”武状元非常配合,似是也很看不惯二女的揍性。
眼看小姐来真的,翠娥秒沉不住气,倏地跪下磕头:
“小姐饶命!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然而,一边的青锁仍迟迟未动。于是,沐晚刀子一般的眸光袭来,她顿浑身一凛,这才缓缓跪下:
“小姐,饶命……”
声音很轻,似是带着万般不甘?
沐晚哼声冷笑,懒得理会她,悠悠走到翠娥面前:
“说,你错哪儿了?”
“尊卑有别,奴婢不该跟青锁姐姐顶嘴。”翠娥战战兢兢。
小人一般都识时务,翻脸比翻书还快。
可这答案并不能令沐晚满意,但见她想都没想,秒高喝一声:
“杖刑!”
翠娥听得瞳孔一张,没时间去思索错在哪里,忙哆哆嗦嗦的改口:
“不不不,奴婢不该,不该在主子面前跟别人吵嘴。”
沐晚顿了顿,满意勾唇:“还有呢?”
“奴婢,奴婢……”
翠娥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些错了,便悻悻抬眸,贼眉鼠眼的打量了下主子。见沐晚冷笑的目光中似有暗示,最后斜了那厢的青锁一眼。翠娥灵光一闪,心里有了数,立马有了底气,
“奴婢不是不该顶嘴,而是该直接给她一巴掌!”
闻言,青锁瞳孔一张,诧异看香翠娥。
沐晚却满意一笑,悠悠道:“为何?”
“如她自己所说,谁的奴才谁来训斥。”这厢理直气壮,翠娥索性抬头,振振有词道,“那么,纵使刚才奴婢对小姐有疏忽,也该是小姐来训斥奴婢,轮不到她青锁!”
青锁:……
这对白痴主仆,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孺子可教。”沐晚悠悠冷笑,“翠娥知错,免除责罚!”
“谢小姐,谢小姐!”翠娥喜出望外,连连磕头。
至于青锁,她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深吸口凉气,她拉长脸,跪在地上不情不愿的朝沐晚说道:
“奴婢,知错!”
“你有何错,跟你主子说去。”沐晚却不买账,轻轻踱步中悠然冷笑,“我只知,今儿个受到冒犯了。有人当着我的面教训我的婢女,还冲我叫嚣,说我没资格惩治她。”
青锁:……
顿脸色一白,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容乐观,自己恐难逃一劫。
好在这时,夏姬又上来圆场:“晚儿,都是姨娘的错,平时太惯着这些丫头了。可否卖姨娘个面子?饶了青锁这次?”
料到她会愚蠢的上来说情,却也没想到她会把姿态放得如此低。好歹也是沐家主母,为了个奴婢,竟让晚辈卖个面子?
于是,沐晚下颚一昂,回避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说着哼一声冷笑,幽幽转向她,“怎么办,就看姨娘的了。”
再度被驾到台面,夏姬别无选择,双唇翕动了下后,狠下心道:
“拖下去……掌嘴。”
直接从仗刑降为掌嘴?
武状元不知该不该领命,呆呆看向沐晚。
他的态度,沐晚很满意,便勾唇冷笑:
“交给翠娥执行!”说着,看向一边恨得咬牙的青锁,幽幽道,“二十下,不能多也不能少。”
翠娥喜出望外:“奴婢领命!”
几人离开后,夏姬忍不住问出口:
“晚儿,姨娘知道你非存心为难我,可你为何……”
“想说女儿得理不饶人,是吗?”沐晚苦涩冷笑。
夏姬点头,疑惑打量她。
沐晚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想起自己上一世的悲惨结局,以及这一世的种种揭秘。她有种直觉,夏姬结局恐也不容乐观……
便道:“女儿从前御下如何?”
夏姬想了想,道:“同姨娘一样,宽以待人。”
“可结果是,她们一个个都背叛了我。”沐晚幽幽说着,柳眉一挑,“难道,姨娘也想这样?”
夏姬:……
“表面上,她们在给你涨势。而其实呢?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沐晚语气愤然,说着深深吸口凉气,“如果姨娘继续惯着青锁,终有一天她会像翠娥一样,背后给你一刀!”
夏姬听得瞳孔一张:“你说什么?翠娥她……”
“别多想,这一刀还没来。”沐晚阴阴眯眸,“哼,我等着她出手。”
夏姬:……
眼前的继女,令她有点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