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恩若越是这么说,陆赢川的好奇心越重了几分,他好奇苏鹤霖的手艺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见过不少精通易容术之人,但像苏鹤霖这般不用面皮只需略施粉黛便能将自己换了性别的,还是头一回见,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
眼前那扇紧闭的房门里,似乎更有让人想一探究竟的魅力了,总有一日他要亲眼见识一下苏鹤霖的易容!
二人在屋外等候了半个时辰左右,等的快要昏昏欲睡了,终于听到那声熟悉的“吱呀——”,一下子打起了精神,顺着房门声,满怀期待地看过去,这一看着实是被苏鹤霖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屋内走出的分明是位高挑秀雅的美貌姑娘,眉眼如画,明眸皓齿,那双透彻的眸子仿佛似春日未来得及融化的残雪,清冷柔和,一头墨发梳的简单却不随意,鬓前两缕碎丝随着似有似无的风而飘动着,一身胜雪的白衣衬得其更加我见犹怜。
“这是个……大老爷们儿?”陆赢川打量着这样的苏鹤霖,眼神寸步难移,就差长在他身上了,惊讶之余又产生了怀疑,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姑娘会是个男人易容的。
苏鹤霖见已经看愣了的某人,不禁笑道:“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愣着干什么?”
谁知苏鹤霖这不开口不要紧,一开口瞬间将陆赢川拉回了现实,尽管苏鹤霖易容的再好,可那声音俨然还是个男人的。
眼前欣赏着如画般的美人儿,耳朵里听着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那个……苏仇,你还是别说话了,我听着实在别扭。”陆赢川捏了捏眉间,抽着嘴角,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他确实不是第一次见苏鹤霖姑娘家扮相了,但那次胭脂都快掉干净了,分明能看出来是男扮女装,而这次可不同,不仅是因为脂粉涂的精致,更重要的是苏鹤霖脸上的脂粉可都是记在他头上的,可不得好好欣赏!
苏鹤霖显然没将陆赢川的嫌弃放在眼里,他道:“爱听不听,不听滚蛋!”
陆赢川见状,瞬间认怂,陪着笑意摆手否认道:“爱听!爱听!咱苏兄弟燕语莺声,天生美人骨相,谁会不喜欢呢,对吧阿若?”
陆赢川将问题抛给了在一旁看戏的裴恩若,转过头朝她挤眉弄眼的示意了几下。
“那是自然!”裴恩若鄙夷的撇了撇嘴,心道:还真是个怂包!不过看在他还要还银子的份上,勉为其难的帮一下吧!
这二人一唱一和,苏鹤霖懒得继续搭理,直直下了楼梯。
“苏仇,你这乔装手法可姑娘还厉害,哪天也让我瞧瞧呗?”陆赢川三步并作两步的紧随其后,在苏鹤霖的耳边不停的感叹着一番,吵的苏鹤霖耳朵疼。
“好奇?”苏鹤霖猛然顿住脚步,把陆赢川吓了一跳,险些撞了上去。
陆赢川以为苏鹤霖改变主意了,连忙点头如捣蒜。
“好奇的话,自己去找锦绣城勾栏院里男花魁学去。”苏鹤霖坏笑着说完,叫上裴恩若一同扬长而去。
“男花魁?”陆赢川皱着眉,眨了眨眼,一脸的沉思状。
听到苏鹤霖的乔装术师从一个男花魁时,陆赢川便觉得不足为奇了,但转念一想到苏鹤霖和那男花魁关系亲近,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就在此时,店小二恰好经过陆赢川的身边,便被他一把拽住。
“客……客官?”店小二一个踉跄,扭头一看见是一张冰冷到极致的俊脸在盯着自己,不禁咽了咽口水,颤着声音惊恐道。
陆赢川顶着一双能杀人的眼神,抬手指了指走在前面的苏鹤霖,冷声问道:“美吗?”
店小二显然是被陆赢川吓得不轻,只感觉自己的胳膊仿佛是被钳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他顺着陆赢川手指的方向慌张扫了一眼便转过头,一眼都不敢多瞧,回答道:“美……美……”
听罢,陆赢川的脸色这才算缓和了些许,松开了店小二的胳膊,目光黏连在苏鹤霖的背影上,得意的喃喃自语道:“美也是我的!”
店小二苦着脸揉了揉生疼的胳膊,还不忘讨好眼前这个不好惹的主儿,“客官的夫人乃天资绝色,与您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店小二的几句话让陆赢川听得心情大好,简直是说到了他心里去了,他瞥了几眼正眼巴巴等着赏钱的店小二,挥手道:“行了,没你事儿了。”
“哎,客官……”店小二还想说些什么,但陆赢川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跟着苏鹤霖出了客栈,“切,还以为夸两句能多给几两赏钱呢!不过客栈何时来了这么个女客官了?”
店小二三步两回头,目送着苏鹤霖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一脸疑惑的挠着头回忆着,却不曾记得有这么个人。
三人前脚刚踏出岚云客栈没多久,后脚便见街上的百姓纷纷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跑去,路过的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崇敬的神色,似乎是要去迎接谁。
“这位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啊?”裴恩若拦住身边离她最近的一位壮士,问道。
那壮士原本突然被拦住,有些急眼,但一见是个小姑娘,语气便平和了一些,回答道:“外乡人吧?这两日灵澈府有祭灵礼,所有在外的仙人们都要赶回来,他们的船快靠岸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迎接仙人们了!”
说罢,壮士着急忙慌的没入汹涌的人群中,一同奔向岸堤。
“看来这些百姓要去迎接的应该就是归府的灵师了,你口中所说的仪式应该就是祭灵礼。”苏鹤霖看向陆赢川,道。
陆赢川望向人群的方向,冷哼一声,不屑道:“一群不长脑子的蠢货捧着一群惺惺作态的家伙。”
苏鹤霖闻罢,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怨不得他们,毕竟都是凡人,灵师能驭灵,操纵着常人操纵不了的事物,于他们而言,灵师就是神仙,无所不能,自然是崇敬的。”
“灵界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神秘复杂,不过是借用了灵的力量罢了,竟对外宣称能操纵灵,真是可笑!”陆赢川对岚云镇上的百姓口中的仙人充满了轻蔑,话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强大的敌意。
苏鹤霖突然间沉默了起来,静静地盯着陆赢川,有些话堵在心口令他涩了一下。
陆赢川对灵师有这么深的敌意,那对他呢?
其实苏鹤霖挺想告诉陆赢川自己也是灵师的,但话到嘴边又怕他会因此将自己也视为仇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算了,不管出于各种原因,他都不想和陆赢川站在对立面。
“哥,好像是船靠岸了,我们去看看吧!”一旁裴恩若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这两人身上,隐约听到了船鸣声,想来是那些灵师搭乘的船来了,顿时激动难耐,不由分说便拉着苏鹤霖要去凑凑热闹。
岚云镇岸堤边上。
几乎全镇的百姓都围了过来,岸堤边人头攒动,满是黑压压一片,让本就不喜人多的苏鹤霖感到极度的不适。
震耳欲聋的船鸣声不断从岸的另一头传来,却始终只闻其声,不见其影,船鸣声响了六遍才终于得以隐约望见船的影子,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到来。
不过奇怪的是,这船并非普通的船,远远望去它似乎不是在水中行驶的。待它缓缓靠近时,才发现是一艘规模约半个岚云镇大小的巨船,船底由数千只灵奴托举着在水面上移动,由于寻常人无法看到灵,所以在这些百姓眼中会觉得此船构造奇妙,竟能无翼凭空飞行。
“早就听闻灵师的船与咱们的不同,没想到竟是这般宏伟神奇!”
“那是自然,这可是仙人的船,怎是我等寻常人能比的?”
“这么大阵仗,看来是整个江国的灵师都回来了。”
“往年的祭灵礼也不见动静这么大,为何今年竟聚集所有的仙人呢?”
“谁知道,只可惜我没那个根骨修灵,不然这大船上必然有我的一席之地!”
……
四周百姓议论纷纷,苏鹤霖发现这些人中不仅有普通百姓,还有许多武林中人也在,看来灵师在岚云镇的地位确实不低。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一直冷着脸的陆赢川,问道:“你对祭灵礼的了解有多少?”
“祭灵礼?呵,估摸着是那群自以为是的老家伙琢磨出来吧,没印象。”陆赢川回答道。
苏鹤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以为陆赢川对岚云镇很熟悉,应该会知道祭灵礼的事情,到现在看来只能靠他自己去寻找答案了,怪就怪他驭不得灵,莫说灵师这一行了,就是灵澈府的门槛他都没摸过,再加上身份特殊,对外界的灵师之事简直可以说是毫不知情,唯一知道的就是作为灵师的基本行业修养,以及身上带着的那块青衣令。
就在苏鹤霖陷入沉思时,忽听一阵喧嚣,随后身边拥挤着的百姓纷纷向两侧让出了一条宽敞大道来,还好陆赢川反应及时,将苏鹤霖和裴恩若拽到了一旁,才避免了他们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