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赢川一脸幽怨的看着苏鹤霖,说道:“当真是个凉薄的美人。”
苏鹤霖被他这副眼神盯得汗毛直立,颇有种自己把人睡了不负责的感觉,糟心的闭上眼睛,将头转向了一旁不去看他。
这厮哪儿都好,只可惜顶着个贱样儿,长了张破嘴,总是能及时将他好不容易有的一丝好感打压下去。
“你对岚云倒是熟悉,消息准确吗?”苏鹤霖问。
陆赢川想起隐没于巷口的灵,为了活命,不惜出卖了自己的宿主,若不是苏鹤霖及时出现,那只灵必然死于他手!
“自然,死人说的话还是可信的。”陆赢川回答道。
陆赢川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一瞧便知他这种人必然是杀人如麻的。苏鹤霖亲眼见识过他的手段多残忍,真狠起心来丝毫不比宫里的酷刑逊色,确切的说,要比那些更胜一筹。
能毫发无伤的轻易将三个灵师虐杀,此人的修为在江国境内绝非有人能及,苏鹤霖的印象里,还没有能单凭肉身的修为便能抹杀灵的人,想必陆赢川也是个灵师,可他若是灵师的话,为何不曾感知过他体内灵的存在呢?
苏鹤霖本想着倘若陆赢川真是个厉害的灵师,或许有法子能将万老头的灵唤醒或是撵出去,但现在尚未摸清楚此人的底细,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毕竟这灵乃非寻常之灵,他手握关系天下安危的青衣令,不能大意。
“那好,明日我便去会一会这些灵师。”苏鹤霖眼眸一亮,下了决心道。
岚云镇灵师虽多,但未尝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各路游历在外的灵师都汇集于此,说不定会有见多识广的,能探听到一丝有关南寻山和青衣令的事情。
陆赢川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连声赞同道:“我跟你同去!”
“你想干什么?”见陆赢川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苏鹤霖心生不好的预感,生怕到时陆赢川会在灵澈府大开杀戒。
陆赢川似是看穿了苏鹤霖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屑的冷笑道:“放心,我只是想看看时隔多年,这些故人们可有长进。”
苏鹤霖与他同样身负血海深仇,自是明白那股子强压在心底的恨意有多难熬,他并非担心灵澈府的是非好歹,而是担心陆赢川一时冲动将自己搭进去,毕竟他修为再高深,也难能以一敌百。
“切莫冲动,见机行事。”这是苏鹤霖唯一能对陆赢川说的了。
陆赢川明显的感觉到,面前的那双极为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对他的关心,掺不得其他一丝杂念。
“好。”半晌,陆赢川讷然的应了一声,眼神直勾勾地对上苏鹤霖的眼睛,一时难以回神,而苏鹤霖也奇怪的很,就这么任由他瞧着看着,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他发现,陆赢川的眼眸好像有了些许变化,他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神情多了些东西。
两人也不知抽了什么疯,竟这般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对方好一会儿,直到陆赢川感到一阵唇齿干裂,一股冲动涌上心头,烛灯之下,那张脸似乎有什么力量在诱惑着他靠近。
就在他与苏鹤霖的脸只差一拳的距离时,苏鹤霖猛地转过头,迅速起身躲开了。
“时辰不早了,我要睡了,门在那儿,好走不送。”苏鹤霖背过身去,让陆赢川难以看到他的表情。
行坏事未果,陆赢川心里气的抓耳挠腮,就差那么一点儿,他就能亲到苏鹤霖了!
“咳咳……那个,苏仇,今晚能不能……”
“不能!”
苏鹤霖一听便知道陆赢川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不等他说完便直言拒绝了。
陆赢川碰了壁,见苏鹤霖态度如此强硬,已经摆出一副“再不走就叉出去”的架势,整个人顿时蔫了下去,悻悻地笑了笑,一边连连摆手一边向门外退去,“好好好,你好好歇着,明早见。”
直至听到陆赢川的房门被关上,苏鹤霖才算松了口气,他坐回桌边,目光锁在那只被某人用过的茶盏上,鬼使神差的伸手将它拿了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上面还残存着些许的余温,好像是在触碰那人的唇。
他清晰的记得,方才陆赢川靠近自己时,他的呼吸突然开始急促,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木头一般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不过好在最后一刻他及时清醒,但那真切的感觉不会错的。
恍惚间,他的耳边回想起裴恩若的话,他不会……真的喜欢上陆赢川了吧?
苏鹤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时间他难以弄清自己对陆赢川到底是何感情。
想不到他苏鹤霖风流倜傥了半生,竟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这一夜,注定难眠……
第二日一早,陆赢川和裴恩若纷纷被苏鹤霖吓了一跳,随即又忍不住一阵调侃。
“哥,你昨晚不会做贼还被人打了吧?”裴恩若指着苏鹤霖脸上那双又黑又肿的眼睛,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鹤霖郁闷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罪魁祸首”陆赢川,愤愤道:“哼,做贼也要做采花贼!”
陆赢川一听,低头嗤笑了一声,不禁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来,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他眯着眸子,贱嗖嗖的应和道:“苏仇说的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苏鹤霖懒得理会,白了一眼陆赢川,心想:这人脸皮子到底是什么长得,这么厚,不知羞耻!
裴恩若的眼神不停地在这两人身上来回,还想着怎么一夜之间陆赢川对苏鹤霖的称呼从“苏兄”一下变成了“苏仇”了,这会儿瞧这两人话里有话的样子,难不成昨晚发生了她不宜在场的事情?
这么想着,裴恩若不自觉的便表现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小脸一红,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抑制不住。
苏鹤霖不用问也知道裴恩若这臭丫头又想偏了,心里是有苦难言,索性也懒得解释了,直接说道:“阿若,借你胭脂水粉一用。”
“啊?哥,你要那些干嘛?”裴恩若一愣,看着苏鹤霖伸出的手,好奇道。
“少废话,拿来!”苏鹤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将手再次伸向裴恩若。
胭脂水粉对姑娘家甚是重要,苏鹤霖的那只手仿佛是想要将裴恩若的妆奁盒搜刮干净一般。
她撇撇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房间里抱出一个妆奁盒出来。
“先说好,用一指便要给五两银子!”裴恩若一手抱着妆奁盒,一手张开五指向苏鹤霖示意。
“五两银子?你抢钱啊?”苏鹤霖瞪大了眼睛,失声惊道,“你知道你哥多穷,没钱!”
废话,她当然知道苏鹤霖有多穷,这俩大老爷们打尖住店的钱全是她一个姑娘家付的钱!
“苏仇,阿若这做生意的本事不会是你教的吧?”陆赢川哑然失笑。
不等苏鹤霖否认,裴恩若抢先一脸骄傲的回答道:“我哥正经事儿一件不会,缺德事儿绝对称得上是天才,比如说怎么让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怎么偷看勾栏院头牌洗澡,他枕头下还藏着美人……呜呜……”
“臭丫头,不就五两银子吗?先赊账,再乱说话半个铜钱都不给你!”苏鹤霖越往后听越觉得不对劲,直到听到裴恩若将他藏美人图的事情都给抖落出来,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齿的威胁道,随后一脸尴尬的看了一眼傻眼的陆赢川,解释道:“别听她瞎说,我不是……”
“苏仇,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陆赢川震惊的打量着苏鹤霖,就在苏鹤霖以为自己的形象被毁的干净时,又听陆赢川激动的一拍手,接着道:“太对我胃口了!没想到你喜欢干这么刺激的事儿,记得下次叫上我!”
“……”
“……”
苏鹤霖和裴恩若瞬间无语地看向他,这什么人啊!
“咳咳,哥,从小到大你都赊多少回账了,锦绣城大大小小的茶楼客栈,哪个账上没有你的名字?本姑娘坟头长草了都未必能见着你的银子!实在不行……”裴恩若嫌弃的拍掉苏鹤霖的手,坏笑着瞄了瞄陆赢川,看得他心生不详,“赊陆大哥账上也行!”
“啥?关我啥事?我也没钱!”
“成交!”
不得不说,裴恩若这个想法深得苏鹤霖的心,当即痛快的答应了,抱起妆奁盒转身回了房间,留下陆赢川在原地生无可恋。
他眼睁睁的看着苏鹤霖一把将房门紧闭,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于是冲着屋里的苏鹤霖喊道:“不是,赊账可以,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
过了片刻,回应陆赢川的只有身后裴恩若得逞的笑声:“陆大哥,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我哥打扮起来,连我都不让进呢,你还是趁着这个功夫,好好想想怎么替我哥把银子还上,好心提醒你一下,我哥每回都要用掉不少的粉黛哦!”
陆赢川听罢,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正坐在桌前托着脸,笑的一脸单纯的裴恩若,当即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被讹的人,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苏鹤霖说阿若是小魔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