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姚青青乖乖坐回椅子上，大夫表情严肃，她不忐忑是假的。
“大夫，是有什么问题吗？”
“很健康，回去多注意休息，孕妇负担重，要合理安排自己的时间，同时注意饮食的营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姚青青组织了一下语言，“大夫，我工作任务重，现在不适合要孩子，想把孩子打掉，有需要注意的吗？”
大夫本来在写字，闻言停下了手中的笔，“工作和生孩子有什么冲突吗？为什么要二选一？”
姚青青不能把真实原因说出来，到时候再说吧。
“谢谢大夫，那我走了。”
“对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你怀的不是一个，是两个。”
双胞胎？
姚青青不敢相信，再次确认，“确定吗？”
“你在怀疑我的医术？爱信不信。”老太太的脾气还挺大。
姚青青走在大街上，脚步都有点轻飘飘的。
两个孩子，两条生命，她，制造者，始作俑者，真的要剥夺吗？
要想留下，去父留子在这个年代行不通。
她势必和盛云泽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唉，真怀念后世，女人有经济基础，不结婚也可以生孩子。
四月的热浪，已经初具规模，姚青青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太阳远没有六七月毒，中暑不至于吧？
“小心。”姚青青的胳膊被人扶住了，一个女声响起，“快坐下歇歇。”
那人扶着姚青青坐在马路牙子上。
“谢谢你。”姚青青道谢，四目相对，还是熟人。
“师娘？”
“我都说了，别叫我师娘了，怎么不改啊？”叶淑琴蹲下身子，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杯子喂姚青青喝水。
“我都叫习惯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尊师重道不是传统吗？”
休息了一会，叶淑琴说道：“站起来试试，头还晕不晕了？”
“好多了，师娘……不，叶老师，今天谢谢你，我走了。”
“你这个样子挺让人不放心的，我下午不忙，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姚青青赶忙推辞，好像两人就见过两次面，怎么好意思呢？
叶淑琴扶着姚青青的胳膊，“走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老师。”
叶淑琴一路把姚青青送到了宿舍门外。
姚青青发出邀请，“叶老师，进屋坐坐吧？”
“不了，我也是出来买东西的，要回去了。”
两人说了再见。
赵显推门走了出来，看见的是叶淑琴的背影。
“姚青。”
姚青青，“赵老师。”
赵显走近她，问道：“出去了？”
“对，出去买了点东西，刚才是叶老师送我回来的。”
赵显警惕了起来，“是她？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我有点头晕，过一会就好了，叶老师非送我回来。”
赵显掩饰性的笑了笑，“那没事了，你去房间休息吧。”
姚青青推门回了屋，赵显犹豫了一下，就追了出去。
“叶淑琴！”
叶淑琴转身，就看见赵显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没有了儒雅，倒是有了点狼狈。
“赵显，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会和姚青走在一起的？”
叶淑琴觉得很好笑，赵显在草木皆兵吗？
“赵显，你没必要问这种问题，我和姚青遇见是意外，我要真想当搅屎棍，就不会同意离婚了，你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赵显，“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装了，赵显，你怕我对姚青说我们的事，影响你在她心中的形象，咱结婚也有五年了，不说多了解，至少不是陌生人，你什么时候见我下作过？
不过，我还是要多嘴说一句，据我的观察，姚青和我相处自然，一点也不心虚，可想而知，她心里没有你，有的只是敬重。”
赵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叶淑琴直白的话语戳中了心事，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街角的风轻轻吹过，仿佛也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叶淑琴，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眸此刻已变得平静如水，甚至带着几分淡漠。
叶淑琴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一切过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我只想让姚青实现自己的梦想，对她没有别的心思。”赵显在解释。
“你不用解释给我听，姚青有丈夫，你好自为之。”
叶淑琴说完，在赵显的视线中渐行渐远，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
姚青青睡了一个大午觉，要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还能多睡一会。
梦中，她出现在一个满目皆白的密闭房间里，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耳边响起的是各种器械碰撞的声音。
“止血钳。”
“完毕。”
“缝合。”
这是在做手术？
她还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可惜了，两个孩子，还是龙凤胎。”
“普通人中不了的大奖，中奖的人却不好好珍惜。”
“这个妈真够心狠的。”
姚青青吃力地睁开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
“给你做流产手术。”37度的嘴怎么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我不做了，谁允许你们做的？”
医生很无耐烦，“这位同志，是你自己签的手术同意书，难不成是我们把你绑上手术台的？”
“我不管，快点放了我，我不做了。”
“晚了，手术已经做完了，你的两个孩子没了。”
姚青青看见了两个血糊糊的胎儿，已经有人形了。
再一转眼，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手术台上，血染红了手术台。
“啊——”
姚青青醒了，吓醒的。
程卫红笑着问：“姚青，睡个午觉还做梦啊？”
姚青青过了好大一会才缓了过来，做梦而已，不是真的。
“做了个噩梦，吓死我了。”
“别当回事，美梦成真，噩梦成灰。”
有些事是没法对外人讲的，只能自我消化。
一阵风吹进来，门都吹开了，还夹杂着一股潮气。
“姚青，我看要下雨，你有没有晒衣裳？有的话得收了。”
姚青青早上洗了内衣内裤，在旯旮边角晒着，赶紧收了回来。
天空尽是乌云，十几分钟后，大雨如期而至。
程卫红赶紧把门顶住，饶是如此，雨水也灌进来了，两个人又开始收拾床下面的东西，有些东西泡了就没法用了。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半个小时后，雨由大转小，风也停了。
“笃笃笃”的敲门声。
“谁啊？”
“姚青，门外有人找。”
又是传达室老头。
姚青青找一块油布披上，好在雨不大了。
“大姐？”
姚红握着姚青青的手，说道：“我是来进纽扣的，赶巧了遇上雨，只能来投奔你了。”
“姐，跟我客气什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