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红说道:“就我上次去见你的时候,他来家里送了东西,让我替他跑一趟,看看你过的怎么样……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来过。”
“小刘说他去执行任务了,大概离开有十天了。”姚青青着急啊,因为这个职业本身就高危。
姚红抓着姚青青的手拍了拍,“安慰”她:“反正你俩也没什么感情,他又骗了你那么久,他的事咱就不管了,睡觉吧。”
姚青青肯定睡不着。
好歹睡着了,噩梦连连,一会盛云泽死了,被评为了烈士,风光下葬,荣誉加身,可这一切有什么用呢?人死了,万事空。
一会她打掉了孩子,盛云泽回来了要找她拼命,梦里还有刀扎进肉里的痛感呢。
姚青青被吓醒了,就再也不敢睡了。
姚青青还回了一趟王格庄,和姚红一起回去的,看望奶奶。
奶奶还不能自主行走,说话也是含混不清,这已经是恢复的最好状态了。
“奶奶能不能完全好起来呢?”
姚长芳说道:“你爹和你大哥会轮流推着你奶奶去做针炙,大夫说了,你奶奶以后有可能自理。”
也就是说完全恢复是不可能了。
“你奶奶知足,咱也得知足。”
姚青青在家住了一宿,近一个月没回来,房间里似乎也没怎么动。
看样子盛云泽也没回来吗?
“青青,李木匠来了,问家具的事。”
李木匠是谁,姚青青还真没有印象。
进了奶奶那屋,就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在巴嗒巴嗒抽烟。
“这就是李木匠。”
姚青青点了点头,“什么家具啊?”
“就是盛云泽让我做的大衣橱和饭橱,还有一个写字台。”
这也是三大件。
“已经做好了,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都快十天了,怎么还没见人呢?我家本来就小,得赶紧腾地方。”
因为结婚仓促,就没做新家具,当时盛云泽是说日后会补上,姚青青没想到还真补上了。
李木匠不就是要加工费吗?
“李木匠,多少工钱啊?”
“不多,一共是四十六块。”
奶奶的,顶一个半月工资了。
姚青青回房间取了钱,把工钱付了,得赶紧找人把家具搬回来。
和别人都不熟,办这事只能找大哥。
一条腿不能行走,姚传山又把自家爹叫上了。
姚长布可算是抓着理了,“死丫头不是挺能的吗?还用得着我?”
姚传山以前就是个爹宝妈宝,现在也被教育的,不怎么听话了。
“爹,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找别人,反正二妹不会让我们白干活,你也不稀罕她的仨瓜俩枣。”
姚长布稀罕。
爷俩分了三趟,用扁担绳子把家具抬了回来。
都不是外人,是孙子的老丈人和大舅哥,盛奶奶就留他们吃饭了。
盛奶奶颤巍巍地从柜子里摸出那半瓶过年时留下的酒,小心翼翼地用布擦净瓶身,脸上是质朴的笑容,招呼着:“来,今儿个高兴,恁爷俩喝上两盅。”
姚青青主打一个礼尚往来,姚长布要是不找她的麻烦,她也会以礼相待。
摆上桌几个小菜,虽不丰盛,也不是很差劲,姚青青又去买了两盒大前门,爷俩一人一盒。
送走了吃饱喝足的爷俩,姚青青才有时间看家具。
有一些小细节,姚青青不记得自己说没说,但整体的风格,还是有很多后世的设计元素。
看着挺顺眼的,要是漆上面再精进一点更好。
“青青。”
姚青青站了起来,是盛奶奶拄着拐棍进来了。
“奶奶,你怎么还没睡啊?”
“人老了,觉少。”
姚青青扶奶奶坐下。
“青青啊,你和云泽的事我都知道了,不光怪他,也怪我。”
姚青青握着盛奶奶的手,说道:“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不怪奶奶。”
“怎么能不怪我呢?其实根子里,是我造成的。是我把云泽抱过来的,从小就没有爹妈撑腰,我也不能事事照顾到,他没少受欺负。
那天云泽跟我说过,他是有性格缺陷的,你去看柜子上面的那个破包里面,全是我给他缝的玩具,破了碎了,他也不会扔,还收着呢。”
姚青青不明白,这和性格缺陷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自小没有人疼,是不相信别人的,和你结婚也是,他不敢说实话,怕你不喜欢他。我催过他不止一次了,他老是说再等等,再等等……”
姚青青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揪了一下,她走到柜子旁,目光落在那个不起眼的破布包上。
布包已经十分陈旧了,有些地方都破了,边缘都磨出花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手工缝制的小玩具:一只布老虎的眼睛已经掉线,一只胳膊断了,被歪歪扭扭地缝了回去。
还有沙包、虎皮帽,这些玩具虽然破旧不堪,却被整齐地摆放着,不染一丝灰尘,可想而知是被主人珍惜着。
姚青青仿佛能看到盛云泽小时候,没有人跟他玩,只有他孤独地抱着这些玩具,眼神中的渴望和不安。
“奶奶,你睡吧,我也要睡了。”
“好好好,你有身子,最容易累了。”
躺在床上的姚青青又一次失眠了。
她从不否认,她是喜欢盛云泽的,要是不喜欢,她何必费尽心思“勾搭”他呢?
盛云泽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最初是吃惊,后来又是庆幸,幸亏是他。
可怎么面对盛云泽,她还没有想好。
盛云泽在哪儿呢?还能见到他吗?
……
盛云泽已经入院三天了。
身上有两处刀伤,做了一次大手术,一次小手术。
在抓捕罪犯的行动中,腹部中了两刀,有一刀深及内脏,做了九个小时的手术,才脱离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
祁远舟来看望他。
“怎么样?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还有力气说话吗?”
盛云泽输人不输阵,“和你打一架都行。”
“我不欺负伤号,胜之不武,你在住院,要不要通知一下小嫂子?”
“不用了,现在告诉她,只能让他担心害怕,过几天吧,我能下地了再说。她怀孕了,孕妇经不起刺激。”
祁远舟在盛云泽的床前坐下,“你这样做也不对,嫂子一直没有你的消息,还是会担心,倒不如给她送个口信,就说你一切都好,过两天就回去。”
“这样也行。”
盛云泽住的是双人间,今天又住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病号,刚苏醒过来,就盯着盛云泽看。
他还四肢僵硬,口不能言,但嘴巴一直在动。
陪护俯下身子问道:“爸,你想说什么?”
病人吃力地指着盛云泽,看起来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