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娘情绪激动,事是姚芊干的,姚长礼也有责任,但一个是她闺女,一个是她男人,是不能怪的,就只能找姚青青这只替罪羊。
姚传陆看透了,所以姚青青提出来走,他也没拦着。
大嫂田槐花掏出了盛家的钥匙,“今晚都回家里睡吧,我和你大哥不回去,刚好帮我们照顾两个孩子。”
出了门,姚青青就把裹头布取下来了,揣在兜里。
奶奶还没睡,灯还亮着,是二嫂安若溪开的门。
安若溪是因为孩子还小,姚长礼又是那么死的,就没去灵堂。
“奶奶怎么样了?”
“没哭出声音来,也不说话,就是一直掉眼泪。”
姚青青把钥匙递给姚红,“姐,你们两个先去我们家,我去劝劝奶奶。”
“好,你可别急,跟奶奶慢慢说。”
姚青青点点头,推门进屋,灯光下,姚奶奶半躺着身子,眼神空洞。
“奶奶,该睡了。”
奶奶的两行泪蓄满,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姚青青掏出手帕,替奶奶擦眼泪。
“青丫头,这家里怎么就成了这样了……我五个孩子,已经走了两个了,你二伯是第三个……”
奶奶哽咽着,声音颤抖,姚青青心里一阵酸涩,轻声安慰道:“奶奶,这事儿谁也没想到,姚芊的病,头些日子就有人劝二伯送医,可两个人不听……埋怨的话咱就不说,现在咱就往前看,咱把身体养好,把日子过好。”
奶奶缓缓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才又睁开,“青丫头,你和盛家小子好好的,把日子过好,别像姚家这样乌烟瘴气。”
姚青青用力点头,“奶奶,您放心,我和云泽会把日子过红火。您也别太伤心,身体要紧,还要看着我们把日子过好。”
奶奶抬手摸了摸姚青青的脸,“奶奶知道,有你在,奶奶心里踏实。”
“那我今晚陪着奶奶。”
奶奶往里面挪了挪,“上来吧,陪奶奶。”
姚青青扶着奶奶躺下,掖好被角,把灯吹熄了。
这一晚姚奶奶没有睡好,连累着姚青青也没睡好。
早上起来,人变熊猫眼了。
安若溪惊讶,“青青,你眼圈怎么了?被别人打的吗?”
姚青青笑道:“谁能打我?盛云泽可不是好惹的。”
姚奶奶解释道:“是我连累她没睡好觉。”
“也没事,我拿井水敷敷能好点。”
姚长礼今天下葬,姚奶奶想去送他一程。
姚奶奶的身体情况,其实不见更好,但她坚持,“他是我儿子啊,这是最后一面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姚传江想了想,“让奶奶去吧,别让她遗憾。”
于是众人陪着姚奶奶来到了下葬的地方。
二大娘看到姚青青,又开始撒泼:“你还有脸来,都是你逼疯的姚芊,要不是你,你二伯现在活的好好的……他爹啊,你要是在天有灵的话,晚上去闹她去,让她一家人过不好日子。”
姚青青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姚奶奶冲上去甩了二大娘一巴掌,奶奶个子本来就小,可算是使了全力了。
“你怎么不早点管管你闺女,让她把她爸害成这样?你告诉我,究竟是青青害的还是你害的?害别人的时候你们不管,害自己就赖别人,真是好大的脸!”
就在这时,被警察带走的姚芊挣脱了束缚(尊重习俗,让女儿送亲爸最后一程),疯疯癫癫地跑了过来,嘴里喊着:“爹,爹……”
二大娘赶紧扑过去抱住她,大哭起来,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姚芊啊,这是你爹,你为什么要害他啊?你以后再没有爹了,咱家完了呀。”
“爹坏蛋,他打我,还让我嫁……”
二大娘赶紧捂住她的嘴,“给你爹磕头!”
下葬结束后,姚家众人也都疲惫不堪,姚青青和盛云泽决定直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自行车让姚红骑回去,盛云泽的拖斗刚好没有别人坐。
路上,姚青青靠在盛云泽背上,说道:“这姚家的事儿可算告一段落了,以后咱们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盛云泽安慰她,说:“嗯,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会护着你,尽最大可能不让你受委屈。”
盛云泽有这个能力,也相信他有这份心。
回到家,看到两个孩子睡得香甜。
“昨晚没怎么睡好,吵着找你呢,这会是累了。”盛奶奶一脸怜爱,昨晚两个小家伙哭的,她是真心疼了。
“奶奶,你肯定也没睡好,去眯糊一小觉吧。”
“我本来就觉少,不累,倒是你,他们没找碴吧?”
“找了,但我也不是吃亏的主,论打论嘴他们都不行,我可是有姊妹兄弟六个,还有奶奶护着我。云泽往那一站,也得掂量掂量。”
关键是,她也不是随便拿捏的主。
盛奶奶笑了,“知道你厉害,赶紧的,跟着你儿子睡一觉,等两个小祖宗醒了,你想睡也睡不着了。”
奶奶知道,姚青青是太知道了。
……
姚芊送进了精神病医院,人已经是重度了。
京市。
顾时瑾经过两个多月的疗养,可以出院了。
头疼的毛病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出院这天,发小以及以前的同学都来看他。
“老顾,精神不错,可见在农村没受多少委屈,还一个个的谈农村就色变。”
李红旗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他是顾时瑾的发小兼小初高中同学。
邱志碰了他一下,“别乱说话,时瑾是下放的,肯定没少吃苦。”
顾时瑾也没瞒着,“我遇见了几个好心人,是没吃过什么苦。”
几个人帮着收拾必须品,李红旗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昨天遇见丁妍了,我跟她说了你在住院,可能她一会会来。”
邱志踢了李红旗一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告诉她干什么?”
李红旗还振振有词,“怎么了?丁妍和时瑾是夫妻……”
“我们已经离婚了,她没告诉你吗?她现在是我的前妻,和我没有关系。”
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再加上千里离婚,顾时瑾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顾时瑾出院,是直接回的家,哥哥驻守在外地,他和父母住在一起。
两层小楼,两家居住,不算超标。
顾父顾母快八十岁了,身体还算硬朗,祖上是京城名门望族,做过二品大员,顾父退休之前是京大的教授,顾母也是大户小姐。
早年间家里有佣人,外边有产业的,也就这些年“落魄”了一点,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些家底的。
顾时瑾住在一楼,和父母的房间紧挨着。
二儿子吃苦了,顾母最心疼他。
“妈,你出去吧,我想和邱志说会话,有些事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