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这边太危险了,你回去喊人。”
“不行,我回去就找不到你了。”
她也是路痴,能找到顾时瑾全凭她对这个男孩上心。
赵海琼一点点挨到顾时瑾身边。
“你伤到哪儿了?”
顾时瑾,“腿动不了,一动就疼。”
赵海琼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见顾时瑾紧锁的眉头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他的左腿上有血迹也有划痕,赵海琼的眼眶都红了。
她哆嗦着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小腿,顾时瑾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赵海琼连忙缩回手,用手帕止血,“你忍着点,我系个结。”
“好。”
这么耗下去也不行,赵海琼双手拢成喇叭状,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人受伤了!”
“有没有人啊,有人吱一声啊,有人受伤了。”
但回应他们的,是松涛阵阵。
赵海琼无助地望着顾时瑾,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怎么办?没人来救我们。”
顾时瑾想了想,说道:“你下山喊人吧,不然咱一个人也走不了。”
“可我是路痴,我要是也迷路了,怎么办?”
顾时瑾拿过自己的包,扒拉里面的东西,找出来半截粉笔。
“拿这个做记号,在树上或者石头上做记号,节约着点用。”
这倒是个法子。
赵海琼还是担心,“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安全吗?”
他腿动不了,要是有只狼,或者有只雕,还不是砧板上的肉?
这么一张脸,这么一个人,要是成了一堆白骨,她得哭死。
顾时瑾难得笑了,“你就是我的希望,我等着你带人来救我。”
赵海琼一下子来了斗志。
赵海琼把木棍留下了,又把周围的石子都放到顾时瑾的身边,“有动物的话,你就扔石头。”
顾时瑾没想到她这么小心,还都是为他着想。
“我记住了。”
赵海琼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赵海琼踏着崎岖的山路,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夕阳撤走了山林里最后一抹温暖的色彩,代替而来的是层层寒意。
她一路做着记号,不时回头望向顾时瑾所在的方向,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却给了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
山林间,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鸣,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让她的心跳不禁加速,但她紧握的双手更加坚定了救援的决心。
夜幕降临之前,赵海琼终于遇到寻找她们的同学和老师。
“赵海琼同学,你怎么这么没组织没纪律?”
随队老师真生气了,要是出个什么事,他得负多大的责任啊。
“老师,你别生气,我好好的,但是顾时瑾摔伤了腿……”
老师一听更急了,“人在哪?快带我们去。”
天彻底黑下来了,山林间被一层淡淡的月色轻纱覆盖,赵海琼带着老师和同学,走在狭窄的小径上。
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轨迹,照亮前方的同时也驱散了心中的恐惧。
大家伙脚步匆匆,脚下的石子与枯枝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动物的叫声,让人心生寒意。
穿过一片密布的灌木丛,手电筒的光束终于定格在不远处一块巨石旁,顾时瑾孤零零的身影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上是赵海琼留下的半截木棍。
“快,轮流背着人下山。”
随队老师吓坏了,尤其顾时瑾精神一放松,整个人昏过去了,更吓人。
……
顾时瑾得救了,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左小腿骨折,还得到了批评,还要写检讨书。
赵海琼擅自脱离队伍,这是过;参与了救援,这是功。
功过相抵,不用写检讨书了。
顾时瑾住院期间,赵海琼去看过他一次,病房里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在照顾她。
赵海琼猜的应该是顾时瑾的妈妈。
“你是谁?”
语气生硬,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顾时瑾看过来,说道:“我是她救的。”
顾母这才收敛了表情,“这位同学,谢谢你救了我儿子。”
“不客气,都是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顾母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她轻轻拍了拍顾时瑾的手背,示意他安心。随后,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赵海琼,“钱不多,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救了我儿子,就是我们家的恩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赵海琼把手缩了回来,“阿姨,你误会了,我帮顾时瑾是因为我们是同学,我做不到坐视不管。
我不缺钱,我爸妈给我生活费。”
赵海琼拉开门就走了。
钱真是万能的吗?能买断亲情,买断爱情买断恩情?(虽然她不挟恩图报,但真的很侮辱人)
“妈,你这是干什么?”顾时瑾很生气,“别拿你那点臭钱侮辱人了。”
“这怎么能叫侮辱呢?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她拿了钱咱就两不相欠了,有什么不好的?”
顾时瑾的脸色阴沉如水,眼中闪烁着不满与愤怒。他猛地坐起身来,不顾腿伤的疼痛,一把夺过母亲手中的信封,狠狠地撕成碎片,纸屑如雪花般散落在地上。
顾母心疼坏了,里面有四张五块的,那可都是钱。
“时瑾,我又没忘恩负义,你这是干什么?”
“你以为钱能解决什么问题?你以为钱可以买到人心吗?”顾时瑾的声音颤抖着,双眼紧盯着母亲,仿佛要将内心的愤怒全部倾泻而出。
他这位习惯以爱之名,做他不屑做之事,总想掌控他人生的母亲。
顾母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儿子如此生气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病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怕她对你有非分之想,自从一进门,她就一直看着你。”
顾时瑾苦笑,“对对对,你说的全对,凡是和我走的近的,男同学是图我的钱,女同学是欺骗我的感情,都是有所图。”
“小心点没毛病,她要是对你没企图,怎么别人找不到你?只有她找到了呢?”
顾母的话让病房内的空气更加凝重。
顾时瑾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讽刺与不屑,他猛地一挥手,打断了母亲的话:“够了!不要用你的偏见去揣测别人。赵海琼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单纯、善良,不会有你那些肮脏的想法!
你看看你,总是用金钱去衡量一切,却忽略了人与人之间最真挚的情感。你这样,让我怎么可能对你敞开心扉?”
顾时瑾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愤怒都宣泄出来。
母子俩的争吵,赵海琼都不知道,走出医院的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早知道顾时瑾的妈妈这样不尊重人,她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