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青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等来沈书培的道歉。
真是难以置信。
这十多天,沈书培像突然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知道动脑子了,知道去查了,也能听进去别人的话了。
“去年姚青大了肚子,外面传的可难听了。咱家不要她,你妹妹还撺掇着咱娘把她卖给王屠夫。
她娘家也不让回,逼的姚青跳河了,要不是让人家救了,她又不会凫水,非淹死不可。”
沈大嫂是个厚道人,小叔子问,她就讲了。
“姚青跳河了?什么时候?”
沈大嫂纳闷,“你不知道?姚青给你写过信,你妹妹也写过啊?”
沈书培很茫然,“我只收到过妹妹写的。”
沈小妹写的,是经过艺术加工的,有夸大的成份,把姚青都描绘成荡妇了。
虽然跟沈书培认识的姚青有很大的出处,可怀了孩子是事实,他还是信了。
沈大嫂,“不可能啊,姚青写的要早,还是三叔家的儿子给带到公社寄的,一直等不到你的回信,姚青才想不开跳河的。”
“我,我真没收到,要是收到了,我会回来的,怎么着也不会让她寻死。”
姚青喜欢他。
从他和姚芊谈恋爱的时候,姚青就像个小透明一样喜欢他。
那时候都穷,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年头接不上年尾。
姚青会在上学路上塞给他一个饼子,会上山挖草药,换了钱给他一些钱。
沈书培一直知道。
只不过那时候,他满心满眼是姚芊,直接把姚青忽视了。
姚芊第一次抛弃他的时候,他的天都塌了,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是姚青花了一毛钱买了一张《冰山上的来客》电影票,才让他好受些了。
沈书培想变相的离姚芊近,提出来和姚青结婚,姚青一点也没犹豫就答应了。
但姚长布不答应,原因嘛,就是沈家太穷了,姚青嫁过去带不来多少收益,养闺女亏了。
又是姚青把攒的十块钱拿了出来,让沈书培带着礼来求。
结婚的那天,也是保送上大学的通知书寄过来的那天。
时间上太巧了。
晚来一天,沈书培也就认命了,和姚青把该走的流程都走了,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早来一天,沈书培不会娶姚青,他会拿着通知书去给姚芊看,为了她,他心甘情愿当负心汉。
可偏偏是结婚这天来了。
当沈书培提出来,怕影响学业,大学三年读完后,两人再行夫妻之礼时,姚青也答应了……
就凭着这些理由,沈书培也不会让姚青去死。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
姚青青前世是近视眼,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走路就是走路,心无旁骛,俗称鬼子进村一溜眼。
“姚青。”
姚青青扫了一眼四周,没有别人。
“沈书培,你是喊我?”
“对。”
“找我什么事?赶紧说吧,我还要回家呢,到点不回家,奶奶会担心。”
“我……是来道歉的。”
“道什么歉?”
“为……为我之前对你的误解和冷漠道歉。”沈书培的声音低沉而诚恳,他低着头,双手紧握在一起,显得异常紧张。
他望向姚青青,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你承受了那么多,更不该听信谣言就对你置之不理。姚青,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那背影在夕阳下拉长,显得格外落寞。
可原主已经死了,作为后来者的姚青青,无法替原主决定原不原谅。
“好了,我知道了,可以让开吗?”
沈书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件,信封边缘已微微卷曲,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他递给姚青青,眼中满是悔意,“这是你去年寄给我的信,我……我前天在整理旧物时才偶然发现的。信里,你说你不怪我,只希望我过得好。可我,我却自私地让你承受了那么多……姚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姚青青可没有心思陪他演戏,“沈书培,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去治,少来碰瓷!”
姚青青把人往边上一推,她没心思也没工夫。
沈书培跟在姚青青身后,亦步亦趋,“对不起,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你因为我的态度跳河自杀过……”
姚青青停下,转身,“沈书培,别以为一句道歉就能把你渣男的人设洗白了。三番两次求娶的人是你吧?接到了录取通知书就后悔的人是你吧?结婚了还和我堂姐勾勾搭搭的人是你吧?前几天还跑我家里兴师问罪,给我泼脏水的是你吧?”
“对,是我,这些混账事都是我干的。”
姚青青前后左右都看了个遍,“沈书培,你是让什么东西夺舍了吗?”
不能,渣男何德何能配重生?
“放心,我不是鬼,我是人,我是听我嫂子说你给我写过信,还跳河自杀过,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我可以不爱你,都不是我伤害你的理由。”
“行了,总算坏心肝里挑出来那么一点点良心,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希望你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打扰我……你要是再敢跟上来,别怪我不客气。”
沈书培果然没跟上来。
要是原主,几句好话可能就原谅了,可姚青青不是,她和沈书培半点感情也没有,回头草再肥美她也不吃。
沈书培,人有病吧?
“盛云泽,你有病吧?这么宽的路你硬往我身上撞?”
“宽吗?只有两米多吧,这么窄的路,你偏偏站在路中间,这不是找撞吗?”
姚青青回头,沈书培四仰八叉,盛云泽双脚着地,人还在自行车上坐着。
姚青青轻笑,这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吗?
不对,两个人不算情敌,盛云泽爱的应该是初恋,但和姚芊差点谈婚论嫁,忽然被沈书培翘走,气不过吧?
姚青青不想掺和,把布包往身后一甩,回家。
“盛云泽,我知道你气不过,我现在和姚芊分了,你再去找她还来得及。”
盛云泽冷哼,“沈书培,你看我像收破烂的?”
车头一转,从一边骑走了。
“盛云泽,你撞了我,你得赔钱!”
“沈家穷死了,沈书培站大街上讹钱了,前来的北往的,都记住哈,离这货远点。”
沈书培爬起来,摔的不重,但这口气咽不下去。他一个大学生,走到哪里不是捧着?
“书培,没事吧?”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姚芊适时出现了。
沈书培拿开她的手,“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你家找你,可你不在,没想到你在这里。”
姚青写给沈书培的信在沈小妹的房间里找到的,就是被姚芊截胡交给沈小妹的。
沈书培现在才知道,姚芊没有他想的那么纯洁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