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十一月，天气就真的很冷了。
家里的大炕也终于搬上去了，盛云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了三袋子木炭，冬天生炉子刚刚好。
木柴也开始贮存。
奶奶那屋，盛云泽也想盘炕，这几天正在归络东西。
“你姨奶也不知道忙什么，这些日子来的次数真少。”
盛云泽，“她是干部，什么事都要起带头作用，可能忙。”
“兰花说，我三叔和他家小子回来祭祖了，你姨奶不回去见见？”
盛云泽这才想起来，奶奶的三叔就是赵海琼的“爹”，这要真见了面，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奶奶对赵海琼的好，全建立在堂姐妹的情分上，要是知道赵海琼是冒充的，她一直是被欺骗的那个，怎么会不生气？
更要紧的是，孙子孙媳妇知情，她会不会认为连孙子也在骗她？
盛云泽心里一紧，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说道：“奶奶，姨奶可能不知道三叔他们回来的事。要不咱先别声张，我先去跟她说一声，别让姨奶难做。”
盛奶奶点了点头，“也是，别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盛云泽暗自庆幸暂时稳住了奶奶，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他决定找个机会和赵海琼说说这件事，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当天晚上，盛云泽把事情告诉了姚青青。
姚青青皱着眉头说：“这可麻烦了，要是奶奶知道咱们一直瞒着她，肯定会伤心的。”
盛云泽叹了口气，“是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让赵海琼知道这事儿，别到时候见面露馅了。”
最好是别见面。
“你别去了，我去说。”
女人和女人更好沟通。
“行。”
姚青青也就在班上有时间，跟小花说了一声，就小跑着去妇联了。
巧了，办公室里只有赵海琼在。
赵海琼抬头看见姚青青，有些意外，但还是热情的打招呼，“青青？快进来，找我的？”
“是。”
“什么事啊？”
姚青青又回头确定一下门关上了，才对赵海琼说道：“我奶奶的三叔带着他儿子回来了。”
巧事都撞到一起了，一个离家几十年的人，快要入土了，知道回家祭祖了。
还不如不回来。
赵海琼立刻明白了是谁，她久久没说话，等不到见面，只要跟三叔说她有一个在本地工作的闺女，分分钟露馅。
“我去跟你奶奶道歉，承认我撒谎了。”
姚青青一把拉住了她，这么冒冒失失地去怎么行？奶奶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先等一等，这么直接去不行，奶奶年纪大了，总得给她一点接受的时间。”
“那怎么办？我撒的谎一戳就破，到时候你奶奶更气的慌。”
姚青青接着说道：“我有个办法，咱们先把你的遭遇跟奶奶说出来，博取她的同情。
就说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多少苦，让奶奶知道生活不易。之后再慢慢引出你这边的事，这样奶奶兴许更容易接受。”
这等于把自己不堪的过去，再撕开，再撕扯一遍。
赵海琼犹豫了很久，才答应下来，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这样真的能行吗？万一你奶奶知道我骗了她还是云泽的妈妈，还是很生气怎么办？”
姚青青也不敢打保票，人都是自私的，承认盛奶奶把云泽拉扯大不容易，突然冒出了个亲妈跟她“抢”孙子，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大度起来。
姚青青自认做不到。
赵海琼的心里这会该长满了杂草，姚青青只能安慰道：“放心吧，我奶奶心地善良，只要你诚恳地说，她会理解的。咱们也没有别的出路，只能这么做了。”
赵海琼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了些。
两人商量好细节后，决定等晚上去奶奶家，趁奶奶心情好的时候把事情说清楚。
姚青青相信，奶奶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最终会原谅她们的。
下班后，赵海琼就直接来了盛家。
“海琼，你可有日子没来了。”盛奶奶的话里可有埋怨。
赵海琼现在叫不出姐姐了。
心虚。
“这些日子有点忙，忙的晕头转向的。”
盛奶奶打量了几眼，“看样子真累了，脸色也不好，海琼，你是怎么想的？半辈子不结婚？
这要是结婚了，有个知疼知热的人，还有孩子在陪着你，哪能像你现在这样，有个头疼纳闷的都没人知道。”
也只有亲人才会说这些话。
“我，我是被伤透了心，才不找的。”
盛奶奶对这个堂妹了解的不多，从来也没听她说过，于是问道：“什么事伤透了心？男人还是三叔三婶？”
赵海琼犹豫了一下，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男人。”
盛奶奶很同情她，人长的好，肯定有很多小伙子看中了她，要是不幸对一个口蜜腹剑的男人动了心，被骗是必然的。
盛奶奶拉着赵海琼的手，一脸心疼地说：“可怜的妹子，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些没良心的人。不过啊，也不能因为这一个人，就对所有男人都没了信心，好男人还是有的。”
赵海琼咬了咬嘴唇，她想起了之前和姚青青商量的计划，便继续说道：“姐姐，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和一个男生谈过恋爱……”
赵海琼就把她和顾时瑾的那段经历，一五一十都跟盛奶奶说了一遍。
听的盛奶奶唏嘘不已，又大骂顾时瑾不是个东西。
“我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什么苦都吃遍了，有时候生病了，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我也想成个家，但心已伤透了，和谁都没法子将就。”
盛奶奶眼眶泛红，“造孽啊，你怎么不早点跟姐姐说，姐姐心疼你……三叔知道吗？”
赵海琼适时地接过话茬，“我这些年真的太不容易了。其实还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您。”
盛奶奶疑惑地看着她，“还有啥事啊，你们说吧，别让我心里老惦记着。”
赵海琼深吸一口气，跟她坦白：“我其实不认识你三叔，我也不是你妹妹。”
“啊？那你是谁？冒充我妹妹想害谁呢？”
盛奶奶的警惕性很高，随手拿起菜刀就横在了她和赵海琼之间。
“姐，我还是要喊你一声姐，我其实是云泽的亲妈。”
盛奶奶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菜刀都差点掉了。
“你说啥？云泽的亲妈？你这女人莫不是疯了，云泽的妈早没了，你突然冒出来说你是他亲妈，谁能信呐！”
盛奶奶都忘了，她和赵海琼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她就没瞒着云泽的身世。
她从来没想瞒，村里人贱嘴的多，既然瞒不住，她索性大大方方承认。
“就算你真是云泽的亲妈，我也信不着你，这么多年都没见你，现在云泽有出息了，你找上门想让他养老？想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