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离开,回去回禀给自家老爷。
“他不愿意?”
“他说绾大夫是他家小主子,老爷,听说秦掌柜的东家,是京城的大人物,咱们?”
李明确实觉得他踢到铁板了。
可是他最终什么都没干啊。
“绾大夫的医术真的有那么好嘛?”
“老爷,咱们能找的大夫都找了,可是都没用啊,如今唯有她了……要不,奴才将她掳过来?”
“不可,万万不可。”掳?她身边有人保护,根本就近不了身。
李明道:
“你去找关文澜……”
“有用嘛?”
“给他带点好东西……不,直接给银子吧。”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是,老奴在去试试。”
关文澜接收到东西的时候,直接拒绝。
“别,秦远刚派人来过了。”
“大人?”秦远来是干什么?难道是交代关大人不要插手的吗?
那还真不是,不过是关文澜的推脱之词。
“李管家,快入冬了,百姓们的还没安置完呢,实在是没空啊。”
李管家很上道,他道:
“大人,听说大人的母亲还未做冬衣,这五百两大人先拿着。”
关文澜皱了皱眉道:
“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家的人主子,病了,需要绾大夫过去看看。”
关文澜脸色直接黑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晓你们耍的是什么阴谋,在本大人眼皮子底下,你们休想。”
“大人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们家大人真的是病了。要不这样,大人您跟着一块去。”
关文澜看了一眼李明的管家,微微皱了皱眉。
“什么情况?”
“真病了。”
“走,我去看看他。”
关文澜去了李家,看着躺在床上病怏怏的人,且几个月不见,人消瘦不少。
“李掌柜的,怎么弄成这样了?”真是病了。
“病来如抽丝,就这样了。”
“大夫怎么说?”
“都是庸医,吃了两个月的药都没用。”
“所以你们觉得绾大夫能治你的病?”
“如今县城内,就她一个大夫了,死马当活马医。”
关文澜道:“那你应该知晓,绾大夫她为何不愿意过来吧。”
关文澜看了李明,李明尴尬的笑了笑。
“都是误会。”
“误会就好,我去看看绾大夫。”
“那就麻烦大人了。”
关文澜去找怀绾,怀绾这会儿却在学院内,她担忧福宝不习惯,偶尔过来看看。
看着看着,她就觉得这个院子有些空了,随后则想起要作画的心思,就在墙边作画。
竹子熊猫等一类的。
关文澜找过来的时候,就瞧见她正在院子里作画,墙壁很高,她则站在脚架上,他没有打扰她,只是站在一边,认真看着他。
不得不说,她挺有见识的。
举手投足之间,皆美丽的很。
或许是画的投入了,她挪动的时候,忘记了她是站在脚架上,一个抬脚就要踩空了,关文澜赶紧上前去扶助她。
“小心。”
因为动静太大,关文澜则半抱着她,而怀绾手中的颜料,直接洒在他脸上。
看着眼前的花脸,怀绾忍不住轻笑出声。
“能惹美人儿一笑,果真是不容易啊。”这话听着有些痞痞的。
怀绾看他抱着自己没松手,而她想站起来,倾斜度太大,有些无力。
她吩咐道:“抱我下去。”
这样子的语气,似乎理所当然。
关文澜没注意,他则顺手将她抱下地面,然后松开。
“你有点重。”
“你有点丑。”关文澜只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却遭遇她语言攻击,“我还是先去洗把脸。”
怀绾没拦着,人走了,怀绾看着那背影微呆了一下,她似想到下一幅画画什么。
关文澜很快就过来了。
他以聊天的姿态试探她。
“今日我去看了李明,病的不轻,短短两个月,瘦了一半。”
“哦。”
这话勾不起她半分兴趣。
她说不救就不救。
“他现在只能待在屋子里,一出来就浑身不自在,吐得稀里哗啦。你绝对这是什么病?”
怀绾道:“心病。他见不得光。”
“能治嘛?”
“不能。”
“知道了。”
怀绾要换一只笔,然而发现笔不在手上,低头看了看,关文澜已经将笔递给她了。
“你懂画吗?”
“小时候学过。”
“那你画的怎么样?”
“小时候顽劣,不怎么爱学,就将师傅给赶走了。”
关文澜看她,姿态优雅,则夸耀她:“你医术好,验尸也好,这画画也好,小时候一定很勤奋吧。”
“我天资聪慧。”
关文澜瞧着她臭屁的样子,好笑道:“你那么聪慧,怎么没有法子能救李明呢?”
怀绾低头看了他一眼,则道:“听说是你带着差役将失踪的李明找到的,找到他的时候,他什么样子?”
“……”不大容易形容。
“听说是没穿衣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还被这么多人瞧见了身子,若她是女子,早已经投河自尽了,还好他是男子,你说是不是?关大人?”
关文澜顺着她的话道:“确实是心病。”
怀绾不在说话,继续她自己的画作。
随后关文澜不提此事,道:“过几日我母亲小寿,她老人家一直念叨着要见一见她心中的活菩萨,绾大夫可有空?”
怀绾皱了皱眉。
“我看诊的人不知多少,又岂能人人都要顾及。”
关文澜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
“因为李明的事情,我从中赚取了几千两银子。”可是那银子他准备购置种子,助百姓们耕种。
怀绾微微皱眉,跳下脚架,拉起他的手腕,就要把脉。
“身体很好,我瞧着你应该也是有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治,赶紧去找吧。”
“呵呵,晋刚说,女人偶尔会口是心非的。”
怀绾不想理会他这个傻子,这状态,真不知当初是怎么考上状元的,买来的?
回头一定要让皇阿玛好好查查那期的科考,有多少漏网之鱼。
“让开。”
关文澜微微叹息一声,让人听出几分的无奈来。
不过他还是让开了。
佳人离去,关文澜看着她已经完成的画,忍不住提笔写了两句:远看佳人心思好,近看佳人心思妙。
秦远过来的时候瞧见了这两句话,忍不住笑了。
他去见了怀绾,说工部的人已经回去了,工程已经建好,绵延数十里,覆盖几十个村庄。
秦远想起关文澜,忍不住为他解释了两句。
“这个关文澜倒是个妙人,这次工程,他请了百姓们前去上工,开了工钱,工期下来,百姓们也能回家盖房了。一举两得,也亏得他厚道。”
秦远见怀绾没吭声,则又道:“关文澜这人,在下几次往他家里送银子,都被他拒绝了,你说他是清官吧,但是他又收了李明的银钱,不能说是收,而是骗。上次李明失踪,一个晚上,就骗了李家两千五百两。”
“小主子行医救世,遇到贫困人家且乐善好施的人家,都是不收取诊金的,但是碰到家室好且为人不善的人,都是狠狠的敲上一笔,这一点,那关文澜跟主子有相似之处。”
怀绾轻声哦了一声,并没有发表言辞。
秦远问:“那关文澜似乎对小主子您有所情……误会,小主子发现了?”
怀绾皱眉,转而认真的打量了秦远。
秦远微笑着。
“关文澜乃是张廷玉的学生,张大人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但是张大人的为人又是不滥用职权,所以就将这个苗子扔到这里历练一下,且听闻他之前家世很好,但因为他爹执意要休妻娶后娘,他当时一怒之下就将带着他母亲跟他爹断绝了关系,且顽劣不堪的他,从那时候起才发愤图强,距离他考上状元郎,才短短五年。”
说他是天才也不为过了。
“你说这么多,是不是想让我去跟李明看诊?”
“小主子,我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说明,那关文澜是个可造之材,失了,是大清的损失。”
怀绾仔细想了想,则道:“既然秦叔这么说,那么我就给秦叔一个面子,答应去给李明看诊。”
“小主子,我说的是关文澜啊,您怎么就听不见……得了,小主子既然决定去跟李明看诊,我这就去通知关文澜去,有他在,李家不敢轻举妄动。”
秦远觉得,小主子大概是还没动情。
虽然说一个小小的知府跟小主子不打匹配,可是天家的女儿,哪家的小子能够匹配得上的,再说了,以小主子的名声,京城世家子弟,闻风丧胆,不敢靠近。
这个关文澜倒是不错,如今家里只有一个娘,后院还算干净,家境简单的很。
怀绾答应去给李明看诊,关文澜的心又开始想歪了。
“她对我就是嘴硬心软啊。”
……
关文澜在李家门口等着怀绾,见到怀绾那一刻,他乐的开怀。
“我就知晓你会来的。”
怀绾平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你放心,我陪着你。”
关文澜领着人进去,李家上下皆是热情的。
李管家将人领入李明的屋内,看着比往日虚弱许多的李明,怀绾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恶。
倒是李明先开口了。
“麻烦绾大夫跑一趟了。”
人总是在受了一次惊后方才能学乖。
怀绾上前道:“李掌柜请我过来看诊,应该打听过我看诊的习惯了。”
“是,如果能治好,诊金万两,若是治不好,分文不收。”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你伸出手来。”
李明现在恨不得病痛赶紧消除,所以他乖乖的照做。
怀绾搭个帕子在她手腕上,随后眉头紧皱。
这脉象不好啊。
“张开口。”
怀绾站起身来,吩咐旁边的管家道:“将他的肚子露出来。”
管家见她神情,似有些凝重,他不敢托词,直接上前将主子的衣服往上搂了搂
“你按一下他的腹部。”
第一下有些闷,第二下竟然疼了起来。
疼的李明哇哇直叫。
“这?”
原本以为他是心病,如今看来,却不是呢。
“你腹中应该是长了个东西。”
“什么东西?”
“这需要抛开腹部看一看,我无法确定。”
剖开腹部?
“绾大夫,你莫非还记恨我上次……那是误会,绾大夫要如何才能解恨?”
“我既然答应上门,就不会有损医德,你们考虑下,若是要剖,就去医馆找我。”
“等等,绾大夫,抛开腹部,相当于杀人,你怎么敢?”
怀绾冷冷的看着李明,道:“既然不相信我,又何须请我来?”
“这?”
李明看了看关文澜,关文澜也觉得此事有些惊世骇俗了。
但是他层涉猎过医书,华佗当年曾经剖腹取子,而母子皆活着。
前有先人用之,但是怀绾她能吗?
“你有几成把握呢?”
“没有,生死由命。”
这还让人怎么考虑?
“你有没有觉得,你有时候说话能将人气死。”
“你死了吗?”
“……”
怀绾看着李明道:“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我猜测的不错,过不急你便会呕血,病情加重,如果那时候你在找我,价钱可就不一样了。”
怀绾走了。
关文澜追了上去,他不是大夫,关于救命之人的法子,他无权发言。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
这事过了几日,李星家出了命案。
李星家昨日办喜事,然而新郎在新婚夜突然间暴毙。
李星家人说是新娘毒死了新郎,还从新娘手中搜到了药。
可是新娘却喊冤,说她没有。
她手中的药,是给她自己的。
原来李星家骗婚,李星让自己的侄子李寐代替自己的傻儿子去下聘,然李寐和新娘两情相悦,不忍心看新娘欺骗,新婚之前将事实告知新娘。
聘礼已经下了,喜帖也已经发了出去,新娘不愿意,但是她家里却丢不起这个脸面。
所以这婚不得不成。
新娘并不愿意嫁给傻子,她抱着必死的心上了花轿,可是却一直没有胆量吃下药。
可是新婚夜的时候新郎却死了。
新娘死咬着她没下毒。
关文澜则命人去将怀绾请过来。
怀绾过去,先是瞧了眼尸体,嘴唇发紫,像中毒的。
不过听新娘一直咬口说她没有下毒,怀绾则想了想道:“药呢?我看看?”
关文澜让人将药给她。
怀绾闻了闻,这是老鼠药?
怀绾上前查探一番,道:“确实是中毒了。”
“能知晓是中了什么毒药吗?”
怀绾沉吟道:“其实想要验证一下,他有没有喝下老鼠药,还有一种方法可以验证。”
“何种法子?”
“剖尸。”
“剖尸?”
“是啊,如果她喝下的是老鼠药,这胃里面一定有残留物,取证一下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