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又像一脚踩在悬崖边上，人随时就可能粉身碎骨。
房间始终安静。
直到有泪水滴落在掌心。
似乎把人惊醒。
沈冉蓦地意识到，眼泪没有用。
除却生死，所有为负面情绪而流的眼泪，都是毫无意义的宣泄。
不仅毫无意义，某些时刻，甚至变成累赘。
就像现在。
她的面前是顾老太。
脆弱易摧，只会让自己显得真的像只蝼蚁。
捂了捂脸，反手把泪水擦干，一点点清空所有荒谬的负担。
顾老太看她终于缓过劲，再次开口。
“不出意外，延骁一定会是顾家未来的当家人，而你，绝不可能成为我们顾家的当家主母，我们顾家的血脉也绝不可能沾染上这些肮脏的东西……”
说到血脉，沈冉下意识往洗手间瞥了一眼。
一声很轻的冷笑。
“您不就想我们离婚，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老太太稍稍有点语重心长的意味：“我直接来找你，而不是去找张敏娜或者其他人，也是顾及一些东西，所以你最好识相一点。延骁现在鬼迷心窍拖拖拉拉，但他总有想清楚的那天，你要是不想让你妈和自己以后都活得抬不起头，就干脆利落离开。”
沈冉又笑。
“别说得那么冠名堂皇，最怕外人知道的，其实是您自己吧。你们顾家高高在上，娶了一个轮奸犯的女儿折了祖上的荣光，变成别人的谈资笑柄，”猩红的眼看向顾老太，“您不就最怕这个？”
顾老太锋利眸光看着她，突然觉得，这女孩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拿捏。
干脆单刀直入，“提条件吧。”
沈冉捂了捂额，脑子还是不太清醒。
情绪混乱的时候，其实最不适合做任何决定。
“给点时间我想想。”
顾老太低吟片刻，站起来。
“你只有三天时间。”顿一顿，补充道，“别心存妄想，否则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为什么是三天，因为顾延骁三天之后回来。顾老太现在有点摸不准孙子的心思，万一他真的糊涂到不顾一切，只怕自己也拗不过他。
所以，只能三天。
说完离开了房间。
人一走，沈冉整个人摊在椅子上。
剧烈冲击过后，全身酸软无力，精神疲乏，完全不想动。
最后扣上门，按灭了灯，倒在沙发上，只想一睡不醒。
……
一直到了傍晚，沈冉在一片铺天盖地的痛苦中醒来，睁开眼，周遭昏暗沉寂，连窗外的细雨都无声无息。
心头像被挖走了一大块，一种漫长的、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空洞感折磨着神经。
这种感觉，比怨恨所有人都不爱她，还来得更蚀心裂骨。
她甚至不敢去回想那五个人的脸。
以前，她至少有沈青山，有沈家。
现在茫茫不知来路。
除了一个毫无主见又不堪一击的妈。
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妈呀，她宁愿去爱别人的孩子，也没有能力去爱自己的孩子。
想起从小一次又一次被她放弃，沈冉终于痛哭出声。
哭完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睡得很不安稳，很奇妙的，她做起了混乱的梦，梦里面全是顾延骁。
一会是漫天的烟火，他炙热的身体熨烫着她，整个人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和幸福感紧紧包裹。
一会是深沉无边的黑夜，顾延骁站在窗边，隔着一层烟雾冷漠无情地看着她，语气里全是决绝，“离婚吧！”
沈冉惊醒。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她爬起来坐着缓了缓神，不一会，敲门声响起。
餐厅来给她送餐。
沈冉稍稍梳理了头发，整理好衣服，把灯按开。
打开门之后，转身走向洗手间。
吩咐工作人员，“放在茶几上就行。”
刚进入洗手间，还没来得及洗把脸，一眼看到看到洗漱台上验孕棒。
两条红色杆杆赫然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