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冉早上把东西一放，就去接待了。
产业园的好几个项目同时开工，因为顾延续的牵线，工程战略指挥部就设在立言阁，陈部长亲自带队过来。
准备了好几天，接待工作滴水不漏。
结束之后才回了办公室，精神一松懈，身体疲乏不堪。
某种预感越来越清晰，伸手进包，拿出早上买的东西。
手机响起来。
顾延骁的。
沈冉略有意外，接起。
“喂，我出差几天。”
稀奇得很，他隔三岔五出差，什么时候跟自己交代过。
沈冉一边看着那些验孕棒的使用说明，心不在焉“嗯”一声，“知道了。”
声音无甚温度。
那边的顾延骁略感不悦。
他其实也可以不打这个电话，但是按沈明翰的劣根性，现在分分钟都在谋算着怎么卖了自己的妹妹，去魏凯哪里换贷款。
语气淡淡交代：“听话一点，我不在这几天，别到处乱跑。”
沈冉手里的动作一顿。
“我现在还有到处跑的自由吗？”
看吧，话不投机半句多。
顾延骁眉心微拧，“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沈冉没应。
两个人同时挂了电话。
沈冉办公室有独立卫生间，刚想拿着东西进去，敲门声响起。
助理的声音，“沈总，营销部例会开始了。”
“马上来。”
顺手把东西放回抽屉，拿起一份方案书开会去了。
一个小时后出来，喝了口水，才进了卫生间。
认认真真按步骤操作，刚弄完，外面响起了声音。
“沈总，顾董事长来了。”
洗手间里的沈冉愣住，蹙眉。
不用想也知道来者不善。
洗个手匆匆出来。
“奶奶，您怎么来了？”
顾老太脸色暗沉，眸光锋利如碎冰的尖刃，看了她一眼。
低声吩咐随行的人，“你们出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沈冉心里预感不好。
倒一杯温水，脸色平静放到她面前。
“您先喝点水。”
顾老太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直接拿出那份资料，递给她。
“看一下吧。”
沈冉接过，一个文件袋，面上没有任何批注。
身后的窗户吱呀一声，雨势加大，带着风刮入潮热的气息。
沈冉下意识缩了缩后背，站起来，先走过去把窗户关小。
又坐回椅子上。
顾老太仍然那一句，“看一下吧。”
只是语气比上一次冷冽，有催促的意思。
沈冉打开，抽出一沓文件，面上似乎是一些卷宗的复印稿，纸张发黄，有些久远了。
扫一眼，赫然入目的“轮奸”两个字让她心头一颤。
不明所以抬眸看了顾老太一眼——她平静的脸色底下，是隐匿的波涛，像潜伏于海底的暗流。
沈冉手指微微蜷缩，视线回到那些文件上。
时间是二十六七年前，地点在京都。
翻一页，五个面目可憎的男人的脸让她一阵反胃。
再往后翻，受害者的容貌被虚化了，一个叫李静云的女人。
但沈冉的手就是止不住的颤抖。
某种直觉，像火车脱轨前的刺耳预警，在心头疯狂发出尖锐的异响。
顾老太突然出声。
“怎么不看了，后面还有呢。”
沈冉吓一激灵，稍稍敛了敛心绪，抽出第二份文件。
是一些户籍资料，翻开看一眼，一声惊雷在背后炸开。
因为她看到一份更名记录，李静云在事发之后不久后改名了，叫张—敏—娜！
五脏六腑抽搐起来。
沈冉颤抖的手快速翻开第三份资料。
张敏娜的一些分娩记录和自己的出生证明之类，咋看没什么异常，只是有个信息被有意篡改了。
沈冉的出生日期。
身份上的日期，改小了几个月。
按分娩记录往前推九个多月，那个时间？
沈冉又翻回第一份资料的时间。
像看到灵异事件，沈冉毛骨悚然，全身血液骤冷。
就在那一瞬，她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爱她。
就算是陪她长大的外婆，也经常在她们亲密的时刻里，突然就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沈冉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乖，不够好。
原来不是！
胸口无意识一声呜咽，埋下头，大脑意识有了片刻的休眠。
外面雨势加大，风裹着雨水瓢泼而入，落在后背钻入肌骨，带来一阵透心凉。
她就那样弯着身体一动不动。
在那个片刻里，沈冉内心的阴暗爆发，就像十年前那个暴雨的傍晚，她只想全世界都一起去死。
耳边隐隐传来顾老太冰冷又震怒的声音，亦近亦远，像来自第三空间。
“沈青山，竟然，把一个轮奸犯的女儿，嫁给了我们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