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欣推开身上的男人,半翻过他的身体,用力推动了两下,“达哥哥,你醒醒,你,你这是怎么啦?”
一抹白色的雾状物突然从慕荣达的体内溢出,伴随着一声浓重的叹息,渐渐飘远,在空中幻化成先前慕荣逸中的模样,脸孔却在不断扭曲着说道:“想必是了。我死前的唯一愿意便是能够再与皇长公主恩爱厮守,等候的时间久了,倒失了本意。这间地宫其实早就应该在这个世上销毁了,只因为有我已经成了魔的执念的强撑着,一直在此长存。如今心愿已了,怕是不能长留了,你且与他赶快离去吧!”
说话间,那抹烟状影子浑浑迷散在空中,星星点点如同遇水即碎的粒子似的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梅欣错愕的睁开眼睛,明知此非真人,是一种幻化了的魔,心里却竟似是失去了一个挚友,一个最为亲近的亲人般,内心里极其悲痛,眼泪不自觉间爬满整个脸颊。
忽听得身边有个男声幽幽然的说道:“咦,我这是在哪里啊?梅子,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梦中……”
忽然坐起身的慕荣达,眼望着分别赤果着全身的梅欣,满眼诧异,颤抖着双手捡起梅欣散落在身边的衣服,心里瞬时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不仅不是梦,却恰恰是他身体力行的结局。
恰在此时,忽听得吱吱咯咯一阵异响传至耳鼓,正自伤心的梅欣突然想起方才慕荣逸中的执念临近消失前的话语,迅速跳起身来,抓起慕荣达递过来的衣服,边穿边说道:“达哥哥,穿好衣服,快点走人,这里怕是要塌了!”
不知是成魔了的慕荣逸中的执念的彻底消失,还是这生天的出口原本就无设有机关,慕荣达死死的拉住梅欣的手,一路之上,两人并不曾遇到任何解除。梅欣不知道曾经与姜达的肉体合二为一的慕荣逸中执念会在他的思想中产生何种影响,想起方才的一幕,只觉得脸红耳热,一路上一句话也不曾说起。
到目前为止,梅欣所能见到的是慕荣逸中执念幻化出的情景,地宫的真正面目在世人还未真正揭晓的时候,已经塌陷。
地面上的施工人员突然感觉一阵天眩地转,忽然有人高喊着:“不好了,大家注意着点,地震了,要地陷了呢!”
木叔一脸焦急的站在梅欣与慕荣达先前失踪掉落的地方,眼泪都掉下来了,“这都快一天时间了,大家说说,怎么办啊?我们家梅子和大少爷可还在地下呢,他们还能活着回来嘛!”
…………
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的梅欣象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再动一下,地宫中的一幕幕回想起来,以及自己对慕荣达所做的一切,都让她追悔莫及,只是,她还有可以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会吧,当初在地宫的时候,他不是说起过,他们经过了这一切,也算是患难与共了,有这个做前提,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呢?
何况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想到所谓的肌肤之亲,梅欣苦笑一声,与慕荣大少爷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估计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如果这些都能算得上的话,那他要负责的估计也就不是自己了。
可是,当时他不是还向自己求婚了吗?如今,自己手心里正攥着那枚让她生平最为感动着的钻戒。
闭上眼睛,心却依旧疼痛,当初的一幕幕仍历历眼前,曾记得那个时候,只感觉地宫里一阵强似一阵的剧烈摇撼,两人刚跑到小角门儿前,地宫已经开始崩裂。
似是出于本能,姜达伸手打开了小角门的机关,在梅欣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横抱起她的身体,直接窜入了那个弯弯曲曲的出口。
直到此时,梅欣一直在怀疑着,慕荣逸中的执念是否已经将自己的记忆留在了慕荣达的脑海中,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即是,在自己全身几乎瘫软的情况下,慕荣达轻车熟路的将她带离了那个如同地震般的剧烈坍塌的地宫。
一路的疲顿,再兼之在地宫中的身心俱疲,心情刚一放松,梅欣便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再次醒来之时,睁开眼所看到的即是如地宫中的卧室,哦,更确切些来讲,是与前世自己的卧房一样装饰的屋子。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身子底下所躺着的是柔软的席梦思,身子动了动,粉色的床幔摇摆了几下,便有一串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几番的奇遇令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慕荣逸中的执念自己眼看着消失在了尘埃中,可如今自己这又是身在何处?
以手抚额,只觉得头疼欲裂。
风铃声显是吸引人外边之人的关注,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近,房门一开,姜达从外边走了进来,挑起床帐,很自然的坐在梅欣的面前,“梅子,这一次是真正醒过来了吗?”
“达哥哥,哦,是大少爷,我,我这是在哪里?”梅欣用两手揉着太阳穴,只感觉头疼欲裂,声音恢复了从前般的谦恭。
慕荣达坐在床边,一脸嗔怪的说道:“不是早就改换了称呼了吗?怎么又是大少爷大少爷的,难道说你真的想让我称呼你为公主殿下吗?”
梅欣挑眉,一脸震惊的望着慕荣达,“你什么意思啊?”
是啊,难不成从地宫出来后,他当真恢复了旧时的记忆?
“呵呵,在地宫中都说好了的,我们现在也算是患与共的难友了,以后你不许再管我叫大少爷,叫达哥哥多好,听着多养耳呢!”慕荣达用自己的额头直抵着梅欣的额头,声音酥软,却再不提旧事。
“哦。”梅欣垂下眉眼,心里却是想道:那个前世对自己一心一意的慕荣达早便化成了灰,如今便连那个兴许存在过的慕荣逸中的执念也已经化成了尘埃,零乱到自己无法辩识。
颓废地想着:如今的慕荣达是慕荣家的大少爷,是以崭新面目出现的,如何会一样呢?
此时的慕荣达已经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嘴里说着:“刚从地宫里出来,你就昏过去了,回来后,我找那位白大夫替你做过检查了,说是心力交瘁,没有昏厥的症状,倒是累极的样子,休息一阵子就好了。那位白主任也算是医术一流了,你现在这不就醒过来了嘛,肚子是不是饿了?厨房里有吃的,我做给你吃!”
原本还不觉得,经慕荣达如此提醒,梅欣那肚子似是在迎合着他一般,咕噜噜地乱叫了起来。
慕荣达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扑哧一笑,“瞧这饿的哟,等着,我给你准备饭菜去!”
梅欣两手抱膝将头埋在里边,任由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心里痛苦的想着:自己若真是没心没肺该有多好!如果说以前自己在慕荣达的面前还能够理直气壮的抬起头来,做了坏事也脸不红心不跳,那份理所当然显而易见,那么在真相大白之后,她还有何面目在他面前苟存呢?
何况,何况自己还做过那么些对他不利的事情。
江洲宾馆的事情,如果说是自己在替林峰打报不平,说的好听些,甚至可以说是协助公安机关办案,究其根本自己是想搞垮姜氏集团,搞垮慕荣达,心里又何尝存过同情与怜悯?
若不是大祭祀凭空出现,只怕是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让偌大的江洲集团于无声处破产,这都是极有可能的,那对于慕荣氏集团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重创,果真如此的话,自己就更没脸面面对慕荣达了。
梅寒与慕荣达的订婚宴,她是在后来从木婶的嘴中听说过的,说不在乎嘛?
事后,通由慕荣达一支接一支的抽烟的痛苦表情可以看到,他内心里还是在乎着的。
说到在乎,梅欣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阵扭曲般的疼痛。
再有,再有就是自己给慕荣赫的那张图纸,那张据说可以让姜赫直接成为慕荣氏集团未来接班人的候选人宝座的图纸,是当初慕荣家老爷子亲口许诺下的,当初自己为报复慕荣达,便这般轻易的将他前世的劳动成果给出卖给他自己的对手了,如果让他知道所有这一切都是自己所为,以他的脾性,又该如何对自己呢?
寄走的图纸,泼出的水,如今却也算是覆水难收了。
真是悔不改当初啊,原本以为自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却不想,真正失败的却也恰是自己。
想到所有可能发生的后果,梅欣直感觉内心里一片冰寒,不由自主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忽然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梅欣一下愣怔抬起头来,似是被踩了尾巴而受惊的小猫咪一般,直愣愣的望着显然不曾想到她会有如此过激反应的慕荣达,“哦,大少,不,达哥哥,什么事儿啊?”
“还能有什么事儿?给你简单弄了点吃的,伺候你吃完饭,我也要上班了。”
临上班的时候,还在梅欣姣美的脸颊上印上了轻轻一吻,握着她的手,嗔怪的问道:“我是想问问,我送你的那枚戒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