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脑子中突然盘旋着这个字的时候,梅欣突然抬眸望向林朵,“林朵,我今天走的时候让你给我发的那个快递可发出去了?”
此时的林朵不知梅欣脑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发了,你交待的事情,我从来都是放在第一位的,怎么啦?”
“不怎么,这就好,这就好,再几天咱们就会有钱了,有钱了之后林峰的事情就好办了,现在啊,什么也别想了,我们还是好好的睡一觉吧!”此时的梅欣真的是感觉太累了,感觉浑身的骨头架子都快要散开了。
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声:“林朵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五了,我去打点水来,咱们简单的洗洗身子就睡吧!”林朵看着梅欣如此的信心十足,心里一时也有了主意,人也不再愁眉苦脸。
“好的,好的,你去吧!我先躺一会儿,上来叫我,我是真的真的感觉好累好累哟!”梅欣躺在床上,两腿蜷在一起,整个人缩成一团,显得是那般的无助与孤寂。
去水房打水的林朵只是不知道,她不过才走开五分钟的时间,再次回来的时候,就再也叫不醒梅欣了。
望着她熟睡的小脸,那分明惨白的脸色,无一不揭示着她如今的困顿,一阵心疼,替她盖上了一床薄毯,回望了一下四周,哪里有什么可收拾的啊?
真要搬走了吗?这间她与梅欣相依为命了四年的小屋,除了两个人的简单行礼之外,竟再无有可收拾的了。
想起这几年的辛酸与风雨,用力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关灯睡觉。
从来,有梅欣在自己身边,她就会感觉无比的温暖和踏实,似乎这一生,她是追随梅欣而来的一般,此时间亦然,悄悄握住梅欣的一只手,嘴角含笑的闭上了眼睛。
熟睡中的梅欣感觉自己走近了江洲宾馆的二楼,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盏亮着的灯,便连月光也无有一缕,心里纳罕着:我怎么到了这个地方了?
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忽听得耳畔有一个遗忘了千年,却又是无比熟悉着的干枯的声音说道:“皇长公主,别来无恙啊!”
顺着声音的发祥地,梅欣看到了一个身形枯瘦,脸色腊黄,干瘦的影象竟似一具木乃伊,身穿一身土黄道袍,却又分不清年龄的男人。
直觉感觉有几分眼熟,暗夜中的自己看得也十分分明,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两手扶着额头想道:“估计是自己这几日真的太累了,感冒了这么久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竟生了丝幻觉。”
摇了摇头,转身便想将那个暗影中的老道忽略掉。
老道显然并不想被她忽略掉,站起身子挡住她的去路,双手打了个道号:“无量寿佛,皇长公主,千年一别,贫道知你保有千年前的确记忆,缘何不来相认?”
直到此时,梅欣才感觉到了这个人的真实存在,但头依是晕的厉害,两手扶头说道:“大祭祀,你又是如何到的这个世界?可是你的道行增见不少,既是如此,何苦不保我有穷国万年长寿,设若大祭祀尽职卫国,亦不至于使得我有穷国在历史的长河中连个影子也无有。”
老道干枯的几乎没什么弹性的脸上,强硬的扯出一抹象是被榨干了水份的笑,“皇长公主既然知道本祭祀的责任,那如何又不记取自己应负有的使命呢?”
提起往事,梅欣忽然变得有些激动,一脸讽刺的望着老道:“大祭祀招我前来,就是为论及当年的是非的吗?当年之事若不是慕荣逸中卖国求荣,何至于——”
老道摆了摆手止住她无比亢奋的情绪,“皇长公主,眼晴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未必属实,何况皇长公主并未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何能够做出这般草率的定论呢?来日方长,并非贫道一语可以解开皇长公主心里的疑惑的,是是非非早晚会有公诸于天下的时候,只是现如今我们要来了结一断公案。”
梅欣昂着头,一脸鄙夷的望向老道:“你是说这江洲宾馆闹鬼之事吧?”
“正是。皇长公主是个聪明人,借助那天晚上的雷雨天气,将自己扮做方雪冤魂的身影以幻术映在了此间,可是,你也知道,维持这些是要靠自身的体力的。即便是你再恨着慕荣达,事过千年,是非终未尘埃落定,何苦难为自己?何必不给自己一个崭新的生活,给他人一个可以接纳自己的机会呢?”老道苦口婆心,竟有不达目的不死心的意思。
“体力吗?本公主现在还年轻,有的是体力,不在乎这些。何况,如果不是这些幻相所维持,林峰何以全身而退?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不是要桃之夭夭?”此时的梅欣说的是理直气壮,感觉自己在此间事情中所扮演的是一个全面正角,并无有猥琐的嫌疑。
老道苦笑一声,摇头叹息一声继而说道:“皇长公主,切莫再强词夺理了。各人各有天命,为了打消你这些借口,贫道使用驭魂术,不是让方雪真正的鬼魂向付浪索命,林峰的案子不日亦将昭雪,你这又何必苦苦用自己有限的体力在此撑着呢?有穷国山鬼的幻术虽是独传,但对自身却损伤极大。不过,若不是皇长公主运用此独门幻术,贫道当真无法寻你的下落呢!”
梅欣忽然直直的盯视着老道,愤然说道:“大祭祀,你可真够阴险的。难不成所有这一切都在大祭祀你的掌握之中?既然早便在你的掌握之中,又何必浪费这些时间呢?”
老道一时有些不解,疑惑的问道:“皇长公主,何出此语?”
“当日林峰被已经死去的方雪诱至卧室,让林峰以为与他对座着的是他一直爱慕着的姐姐林朵,一时迷了心智,若非如此他又岂能做出奸尸的举止?”对于梅欣的咄咄B问,老道后退一步,急急的争辩道:“非也,非也,贫道再不济,也是一心为国为民的大祭祀,又如何能够做出此伤天害理的卑鄙事情呢?”
“那到底这里边又透着何种玄机?除了你还会有哪个对这件事情感兴趣?”话虽有如此一问,但梅欣自己也想不明白老道如此做的具体目的。
老道摇着手说道:“贫道施法令方雪的鬼魂向付浪索命,并无不当之处。原本是想让这件公案极早了结,只是,若不让事实真白于天下,只怕皇长公主不肯收手。确是无奈之中的下策,于我这个做法之人来讲,亦会造成反噬的危害。只是因为方雪心中的怨气颇重,所以才会听从贫道的召唤的。只是,皇长公主所说此事,贫道当真不知,你切细等,待贫道看看当日之情!”
大祭祀有这个本事,并不意味着他就是无所不能的,尤其是在这个几乎并不隶属于大祭祀的时代,他的能力也是有限的,这一点,做为曾经是有穷国皇长公主的梅欣是最为清楚着的。她之所以这样问,一来是心中充满疑惑,二来也是想激起大祭祀的探查欲望,弄清事情的原由。
不消多时,大祭祀睁开两只浑浊但却有光的老眼,唉息了一声说道:“皇长公主,我如今算是搞明白了。幸好咱们是在事发现场,时间也还未过整月,不然,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亦是无法探清楚了。事情是这样的,方雪确实深爱着林峰,一直到死,在被付浪蹂躏之后,心里对于林峰的爱与怨凝结成一股无法释解之气。可巧林峰就来了,那股气是可以随着林峰的视觉转换的,他所看到的是自己的意中人,在那股不可排解的怨气的萦绕下,做出了有违纲常之事。”
直到此时,那个一直让梅欣困扰着的疑问终于得到了一个圆美的说明,只是这下一步计划呢?“皇长公主,因为你一直用自身的体力维持着幻境,所以才会令得自己的体质日渐下降,再若下去,不要说是感冒了,还极有可能危害到你的生命,如此你认为值得吗?”
老道觑着梅欣有些惨白的脸色,轻声劝慰着。
梅欣苦笑,心里却在想着:若不是要报千年前亡国之仇,自己怎么能够不顾生命安危的铤而走险呢?
大祭祀的话说的不错,她自己又何曾不知呢?
不要说别的,细算下来,已经维持了半个月的时间了,自己的身子都开始有了危及感,能撑几下还当真无法知道,只是她知道有一件事,如果自己死了,那么这江洲宾馆只怕就不再是幻境了,只怕是会是自己是灵魂夜夜徘徊。
似是看出了梅欣的心事,老道随之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皇长公主,想来你是个极聪明的人,如何会看不清这雾里的迷境呢?罢了,罢了,时间有限,算来也不能再多与你诉说了,贫道只想跟你说一句话,那即是,附马从来不曾背叛过你,你亦不必做出太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到时候只怕是悔之晚矣!皇长公主,为不使公主你日后生悔,贫道先有得罪了!”
就在那面墙上的幻境即将重新显现的时候,老道手中的拂尘一挥,幻境消失,梅欣只感觉胸腔一闷,嘴里一股鲜血吐出。
身子向后一倾倒了下去,临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分明看到刚做完法的老道,境况竟是比她更惨。
她着实不曾想到,那个以前对自己极其恭敬的大祭祀当真会出手伤她,并且这样做还会是两败俱伤,自己受伤不提,他自己也是性命堪忧!
这又是何苦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