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欣一屁股坐在床上,苦笑了笑,把两手插进自己的长发里,许久方才抬起头来,对视着林朵道:“林朵,世事难料,如果我说奶奶其实并不是我亲生的,如果我说她关不是发自内心的疼爱过我,你会怎么看呢?”
此话一出,林朵嘴里的那口刚要下咽的包子,几乎没把她噎住,眼睛瞪得大大的,“梅子,你,你,不是吧?可奶奶对你那么好!”
梅欣没有抬头,继续着自己的沉默,是啊,在人前,奶奶从来都扮演的是一个慈祥的角色,梅欣也一度认为着,奶奶就是这样的一个性格的人,起码她对于自己还是关心着的,还是有爱的,以前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记忆,充其量不过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甚或至于是或有或无有加忆,当不得真的,可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自欺欺人了!靠在林朵的身上,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包子,“林朵,我们俩,这世上我感觉只有我们俩才是可以真正相依为命的,别离开我,好吗?”
林朵拍了拍梅欣的后背,心里一酸,眼泪差一点又掉了下来,咬着唇,没有再说话。“林朵,说说吧,除了房子的事还有其它的事情,对吧?”
梅欣坐直身子,重新调整了心态,嘴角含笑望向林朵。
“唉,凡事得有个轻重缓急的,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先吃饭吧!”林朵叹一声气,将手里的包子再次塞进梅欣的嘴里。
梅欣在咽一下嘴里的包子后,用手挡住林朵继续递上来的包子,脸色凝重的问道:“说吧,是不是林峰的事情并不如咱们预先想象的那般一帆风顺?”
听到梅欣说起林峰,林朵低垂下手,为不使眼泪掉落,紧咬着嘴唇。一阵难奈的沉默过后,林朵与梅欣两人互相靠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这两个孤女才会感觉自己是有力量可依靠的,“梅子,以前的时候,人家不让家里人见。今天好说歹说,我见着他了。林峰瘦了,也显黑了,年纪不大,胡子拉茬的,看到我,却是眼神闪烁着,似乎有什么话不敢说出口。”
林朵抹一把满脸的泪水,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在我最后的软磨硬泡下,他才终于说道,其实之所以没有把他放出去,还是有其它原因的。”
梅欣忽的坐起身来了,直愣愣地瞪着林朵,“方雪是付浪杀的,这个,不是付浪自己都交待了吗?”
林朵用力点了点头,“是的,这话没错。警局的人后来也跟我讲了,说当初因为具体的证据都被林峰发狂的时候给如毁坏了,后来如果不是付浪自己被那个所谓方雪的鬼魂吓住了,自己一五一十的全部交待了,林峰这个杀人犯的罪责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为什么啊?林峰可是无辜的啊!为什么不能无罪释放呢?”如果说自己这一世还有什么是不同于其它人的话,那即是,那一天,她梅欣可是亲眼见过方雪的鬼魂在向她哭诉,让她救林峰于危难,若非如此,只怕是连自己都无法真正鉴别事情的真伪,毕竟,这人命关于的事情,还要用事实说话,用证据来说话。
林朵咬着嘴唇,似乎是不知话从何说起,沉默良久终于说道:“杀人现场已经被林峰给破坏殆尽,他手上又握着那把凶器,上边不知道有无有付浪留下的指纹,即使是有也都被林峰的手纹给遮盖住了。可是,尸检报告却对林峰极不利。因为,因为从方雪的身体里抽取的体液证明,她是被人强奸过的,里边的体液与林峰的竟相吻合,你说,这还怎么能说得清楚?”
这事情也太出人意料了,也太邪门儿了吧,可是为什么啊?
林峰不是口口声声说不爱方雪的吗?
但方雪却是对他情有独衷的,只怕是两人真的要发生点什么关系,这个时代的青年男女,方雪也不会真的要以死反抗的,林峰犯得着奸杀吗?
“所以,宾馆那天闹鬼的晚上,付浪吓得够呛,屁滚尿流的,在警方到了之后,竹筒倒豆子的就全部交待了,可事后,这老小子终于缓过劲来了,因为方雪的鬼魂并没有找到警局来。回过神来的付浪,又开始翻供,再三再四的,这事以前我也跟你讲过,警局的人因为并没有获得可以证实付浪做案的真凭实据,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据说付浪在看了近几日的报纸后,才终于明白过来,敢情方雪的鬼魂还在宾馆折腾,大有不将他揪出来誓不罢休的意思,听人有意无意的说起,说付浪在梦中又一次被方雪的灵魂吓得尿了裤子,醒来后,那脖子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红痕。又兼之警局的人又发现了一系列相关的证据,付浪才在事实和方雪死不闭目的双重B迫下,才终于交待了自己的罪责。”
“既然是铁证如山,你还发的什么急啊?估计林峰这一两天也就被放出来了吧!”听着梅欣的劝慰,方雪眼里的泪立马就落下来了,“梅子,可是林峰也确实做了不利于方雪的事情了。”
“他,林峰能做什么?我记得那天还是我让林峰去看方雪的呢!”一切似乎超乎了梅欣的掌控,一脸不解的盯着林朵。
“以前总是躲躲闪闪的,今天林峰终于肯给我说个清楚了!”林朵面有惭色的说着。“唉,反正是不跟你说个清楚,只怕是我也要崩溃了。林峰说那天他去方雪的房间的时候,房门是虚掩着的,走到门口他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可是房门一开,方雪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轻笑着拉住他的手,两人一起走进了屋子。
当时林峰还问着:“方雪,梅姐让我来看看你,说你今天的脸色不对劲,你没事儿吧?”
看不出有何异常的方雪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这两天你不在宾馆,那个付浪又来反复纠缠我了。今天小李子又被他派出去临时采购了,我一个人在屋子里还真怕他会忽然闯进来,把我怎么样了。”
方雪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分明带着几许悲伤,林峰原本是不爱方雪的,此时却似是中了魔障般,拉着方雪冰凉的小手,对了,林峰说当时他感觉方雪的手冰的如同一块石头。只是以为她着凉感冒了,所以才歇在宿舍里的,当时也没有多说话。
方雪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对林峰说:峰,你从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只是,你从来不正面回答我。我哪点儿不好啊?
林峰当时只觉得眼前晃动着另一个人影,一时间意乱神迷,对了,林峰当时是这样对我描述的,是意乱神迷,不能自控,好象着了魔障似的。”
“他没说,他眼前晃动的是谁人的身影吗?”梅欣眼睛直视着林朵的脸孔,有点不依不饶地问着。
林朵俏脸飞霞,“那个时候,我还来得及问他那么些问题啊,再者说了,他当时讲的时候,并不看我的脸,眼睛盯着其它地方,说的也极不自然。”
梅欣点了点头,顿时了然于心,“后来呢?”
“后来林峰说,他便与方雪那个了,后来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手上正握着一把带血的刀子,自己全身也是血,自己的身子正俯在方雪一丝不挂的尸体上,所以才会象发了疯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梅欣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可连林峰这个当事人都说不清楚,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付浪具体交待了如何杀死方雪的吗?”
“听警局的人约略提起过,说是付浪在前一天晚上强奸了方雪,第二天又霸着不让她上班,与她抵死纠缠着,方雪说要报警后,两人发生了争执,付浪气急了,才会出手杀了方雪。对啦,据说方雪的鬼魂用自己的手机录下了付浪做案的直接口供,但当时会儿,你说方雪因何没用手机直接报警呢?”
林朵的疑惑或许也是大多数人的疑惑,只是,他们有所不知的是,方雪的手机当时并不在方雪身边,在方雪遇害的那天早上,方雪在与梅欣的简短见面时,把手机塞进了梅欣的包里。
里边录下了付浪杀害方雪的全过程,只是,这事是梅欣事后才发现的。
“所以,问题就来了,世上有无有方雪的鬼魂,这种事情谁人也说不清楚,但能够真正说清楚的是,林峰确实与方雪发生过肢体接触,非但如此,林峰虽然逃脱了杀人犯的罪名,如今缠上的是奸尸行为,这个重了就要判罪的,奸尸罪啊!但,这种罪名可轻可重,如果能够给方雪的家属一笔钱,如果请个好律师,林峰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顶多着个管制拘役什么的,过不了多久就出来了,可如今,唉!”
梅欣无力的摇了摇头,感觉真是太头疼了。
方方面面的事情,压得她几欲喘不上气来。权利啊权利,钱啊钱,当真是两件好东西,如果在前世,自己还是皇长公主的身份,这件事情几乎不需要彻查,只肖给那个一直忠于皇室的大祭祀递个眼色,这件事情就摆平了,可如今呢?钱啊钱啊?真是个磨人的东西呢,有你在的时候,不觉得有何用处,没你的时候,却又是寸步难行啊!
当脑子中突然盘旋着这个字的时候,梅欣突然抬眸望向林朵,“林朵,我今天走的时候让你给我发的那个快递可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