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心理咨询室里,刚送走前脚走的慕荣赫,那边的电话就急剧响了起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凌雪摁下了接听键,笑说道:“慕荣先生,你卡时间真准时啊!”
“呵呵,凌小姐,知道你那里的规矩,不能超出四十分钟的咨询时间,所以我估算着我我弟弟已经从你那里出去了,所以才冒然打了这个电话的。怎么样,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吧?”电话那头传出慕荣达约略还算熟悉的声音。
电话这头的凌雪依然保持着恬淡的笑,“不算太糟,总的来说吧,给我的大致印象是,这是个自小缺少了家庭温暖的男人,他渴望得到家庭的关爱,却又不可得,所以他可能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希望以此引起大家的关注。”
“哦……”短暂的沉吟过后,继而传来慕荣达的另一番问话,“凌大夫,他的那个方面,你认为是先天性的还是后天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导致的如此结果呢?”
“经我的初步判断,我认为是后天受了某种刺激,这种刺激或许是来自自己最亲密的人,一时无法吐露,所以便沉抑于内心里,不可排解,没有得到及时的开导,时间久了,变本加厉,再加上或许遇到了某种让他突然生变的因素,所以才在心理产生了强烈的扭曲。我最初在给他看一张正常人都喜欢着的图片的时候,在他的眼里,他看到的不是美好与爱恋,却是丑陋,丑不可言,甚至都不想多看一眼。可是,他内心里对于和和睦睦的家庭环境,又极其的爱慕,尤其是他甚至想象出了一个拉着哥哥手的小男孩子,这也预示了,他对于你这个哥哥是极度的依赖和信任的,希望得到你对他的怜爱和呵护,所以,我便说所有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哥哥安排下的,并且……”
放下凌雪的电话,慕荣达身子朝向一仰,两手交叉着托住后脑勺,是啊,如今的这个局面,他这个做哥哥的能没有一点责任吗?
只是,究竟在弟弟慕荣赫的成长过程中,遇到过什么不能与人言说的事情呢?
在医院里,他也曾问起过,“赫儿,跟哥哥说说,你和唐娜娜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到底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呢?”
想起自己曾经利用唐娜娜在慕荣达身边的糗事,慕荣赫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大哥,我,我,我其实当初……”
慕荣达伸手制止了慕荣赫欲吐无言的话,很大度的拍了拍他的手说道:“算了,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追究,毕竟你是我亲弟弟,何况是,我都是这么大岁数的成年人了,明辩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选择或不选择都是我自己的问题,说白了那件事也怪不得你,充其量唐娜娜不过是做过我几天时间的床伴,我对她并无爱恋,这些又岂能抵得过兄弟之情呢?”
“嗯,大哥不生我的气就好。”慕荣赫低着眸子,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慕荣达。
“至于说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嘛,以前的时候,看到她就想要折磨她,好象有一种不良的心理一般,反正看到就想对她下黑手,似乎成了一种习惯。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反倒是不再恨她了,想想,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其实她也算不得罪魁祸首,充其量起到了一个导火线的直接作用。”后边的话慕荣赫没有再说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也即是说,所有导致慕荣赫厌烦女人,并且每当与女人交欢时就出现的萎靡症状,究其根本原因还真不在唐娜娜的身上,唐娜娜不过是碰巧赶上的替罪羊。
只是,他如今自己想不开,不愿意向他这个大哥尽情的倾诉,他又何必非要穷追不舍呢?
继而慕荣赫却又说道:“在这个时代,初开始与唐娜娜交际时,她美丽清纯,起码最初给我的是这样的感觉,一如三春艳丽的桃花,每每看到她,都让我有不同的感受,那个时候,我对爱情对家庭充满了许多美好的想象,总以为,我只要待她好,她不背叛于我,那样就可以了。至于说其它的,经历了父亲的婚姻经历之后,爷爷也不再似是沉年的古董,对男欢女爱的事情也看开了许多,断也不会荷责于我的。那个时候,我们一起泛舟西湖,一起看电影,一起打游戏机,一起玩我们那个时候可以玩的一切,甚至听说她的父亲嗜赌成性,我还私下里变卖了一部分独属于我个人的产业,替他还了赌债,岂料,最后的时候,竟是那样的结果。她不是处子之身,对于我的打击自然极大,其实换位思考,在这个开放的年代,哪里又能寻得十全十美的女人呢?所以,如今想起来,我甚至对自己当初所付于的情感,有几分的好笑了。”
“嗯。”在慕荣赫对关于与唐娜娜的关往过程中,所寄予的美好,慕荣达可以理解,只是,他的这般执着,以及执着背后所深藏着的他一直不愿意诉说的东西,才是他有心理障碍的最大症结,只是,看样子,如今还不是解开这个死结的时候。
顺其自然吧,慕荣赫长长的嗯了一声,结束了兄弟两个的这场对话。
…………
另一边,凌雪轻快的骑着电动自行车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刚一进门就看到老父亲戴着老花镜正在浏览今天的报纸,换了鞋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老爸,闲在家里的感觉如何呢?”
凌雪的父亲凌志秋从鼻梁下取下老花镜,似是相面般瞅了女儿大红三秒钟的时间,继而笑问道:“丫头,说说,你今天诊所今天又碰到了什么新鲜事吗?”
“呵呵,老爸啊,别看你老人家在家里可真是运筹帷幄啊,这叫怎么说来着,那就是不出门尽晓天下事呢!其实吧,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无非就是几个病人来诉诉苦,有的还真是有心理疾病,有的呢,就是无病呻吟;更有甚者就是,心里压力大了,想找个谁都不认识他的人来倾诉一下下!”凌雪自顾自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父亲的对面,一板一言的说着。
“嗯,就是这样的一个时代,所以说老爸我一直在琢磨着,要不要再开辟一个第二市场呢!”凌志秋重新戴上自己的老花镜,用手指指点点着,“你看,早就听人说起过,但是却极少有人做过的,这个叫做发泄式心理疗法,也即是,让人随意的发泻一下心里的不满,把心里的郁闷排除之后呢,走出门去,又生龙活虎心情舒畅了!”
“扑哧,老爸啊,你太落伍了,这种疗法听说在日本早就流行过一段时间,不过在国内还真没听说过哪搞得红火啊!咱们这个心理疗法再配以这种物理疗法,两者较相结合,你还别说,没准还真管用呢!”许是职业性使然,凌雪嘴角一直挂着那抹恬淡的让人舒心的微笑。
“臭丫头,也就你会哄老爸开心,无论老爸说个什么点子,你总会说出另一番道理来哄老爸开心!”凌父取下眼镜,面目慈祥的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心情是格外的舒畅。
“呵呵,老爸啊,你没感觉出来,其实女儿对你这也算是心理疗法嘛?”凌雪冲向父亲调皮的眨了眨大眼睛,竟是格外的天真。
“难道说凌子还想要老爸付诊疗费吗?”凌父一天中的美好时光似乎都在于与女儿凌雪的斗嘴过程之中。
“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老爸愿意付的话,我会照收不误的,不过呢,老同志,你刚才没有耗费我四十分钟,那就打个五折吧!”凌雪抬手,做出一个索要咨询费的姿式。
“真是翅膀硬了,连老爸的钱都不放过了,来,来,来,拿着啊!”凌志秋将手伸进怀里,做出一个掏钱的动作,然后拍向女儿伸过来的小手。
凌雪知道老爸又要来那一招了,急忙将手往回一缩,凌父拍了个空,父女两个顿时笑成一团。
正在这个时候,凌母从厨房中走了出来,笑吟吟地说道:“没大没小的了,只要你们爷两个在一起,这房顶都要被你们掀翻了,快都别闹了,洗手吃饭啦!”
凌雪停止了笑声,推起父亲凌志秋的轮椅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还说道:“老爸,前一阵子听说有家康复中心治疗你们这一类的病人效果不错,要不回头咱们一起去看看?”
凌志秋一边洗手一边笑说道:“快别花那个冤枉钱了,再要在我身上浪费银子,只怕是连你的嫁妆都要赔进去了啊!”
凌雪心有不满的白了凌志秋一眼,“这都是什么话啊?你是我老爸,我是你女儿,哪有老爸生病做女儿的不管不顾的,再者说了,你不就是个偏瘫吗?别人能够恢复得差不多,你为什么就不能够呢?前些时候我听说,那个慕荣集团的大少爷慕荣达的外婆,比你岁数可是大得多了,突然脑中风得了偏瘫,术后一直在那家康复中心做理疗,听说现在啊,早就能够做到生活自理了,自己甚至还能在旁人的陪护下,下地去外边晒太阳呢!”
“凌子,人家慕荣家多有钱啊,咱们家能跟人家相比吗?你父亲啊,我看有你老妈我来照顾,也就得了,至于其它的,可就得看这老同志的毅力和精神了。”凌雪的母亲一边替爷俩盛饭,一边插嘴说道。
诚然,一个家里有一个这样子的病人,对于收入并不算丰厚的家庭来说,确实是一桩难题,凌母这话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