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一个家里有一个这样子的病人,对于收入并不算丰厚的家庭来说,确实是一桩难题,凌母这话也没有错。
可凌雪听了这话,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说道:“妈咪,你快拉倒吧,这世上我感觉最穷的也就是那种家庭了。”
“呵呵,你这丫头怕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是酸的吧,人家慕荣家可是咱们市里最为显赫的三大家族之一呢,最富还差不多,如果他们也能以穷论之,还有天理吗?”凌志秋以手点指着女儿的鼻尖,呵呵数落着。
“是啊,如果凡事以钱来论之,他们确实算不得穷,可往往是他们不缺钱了,却穷在了精神上,穷在了亲情之上。远的不说,就拿近的来看吧,那个大少爷,老爸你以前在咨询室工作的时候也是认识的,想来还是他爷爷找上的你,让你开导他的吧?”凌雪推着父亲,把父亲安排在餐桌前,自己随即也坐在一旁。
“是呢,虽然当时我的水平还不算一流的,但是,因为我属于信得过的人物,所以慕荣家的老爷子才找上的我嘛!”说起慕荣家,凌志秋两眼熠熠生辉,那可是他一生的贵人呢!
“之后如果说没有慕荣家的资助,我哪里能够办起得你现在的这个咨询室呢?在我生病之后,又哪里能够有钱医治呢?更不要说在后来供着你顺顺当当的上完了大学了!”
凌志秋属于那种有恩必报的,比较老式的人物,虽然他这一生不得志,但他自诩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情,更不要说出卖于人了。
别的不说,单就慕荣家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如果出卖于他们对手的公司或是小报媒体,也大大的可以宣扬一下自己的知名度了。
是呢,慕荣大少爷的专职心理咨询师,这是一个多少显赫的头衔啊!
对于他本人,乃至于他这个咨询室,又是多么大的宣传务度啊!
可是狗有狗术,猫有猫道,人也有做人的道理,这个凌志秋老爷子,一直苛守着做人的本分,不仅是他,教导自己的女儿更是如此。
所以,在他做了慕荣达这么多年的心理顾门之后,外界竟然丝毫不闻,对于以后慕荣家对他的颇多关照,却是心存感念,在现今社会,这样的实诚人确实不算太多了。
也正因为如此,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攒下几个钱,只是勉勉强强的维持妻女的生计。
“嗯呢,慕荣大少爷我自然也接触过的,他其实根本没有心理障碍,都是一些说不清道不白的事情,比如说他的梦境,他的梦境原本便怪诞的厉害,即使给他用催眠术都无济于事,开导了这么多年了,最后还是他自己解脱了。虽然如此,虽然他现在已经极少光顾咱们咨询室了,可是还会定期让人转过来一笔钱的,如果算的话,也还真的算是好人了。”
凌雪对那个外界传闻颇不理想的慕荣达印象不错,听父亲这样说起慕荣家,也极力的附合着。
“那是,不只是慕荣家的大少爷,那天我偶然也碰到了那个二少爷了,和他哥哥有几分相象的,看样子人也不错的,碰翻了人家的东西,还很有礼貌的替人家捡起来,处事也极周全。”说起慕荣家,凌志秋总有说不清道不白的好感。
“唉,我刚才所想要说的也是慕荣家的事情,其他人家的也不便在家里讲,讲了你们也不认识人家嘛!”凌雪夹了一口菜,咽进去之后,接着凌志秋的话补充了一句。
“前一段时间慕荣家二少爷被一个叫唐娜娜的模特刺了几刀子,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慕荣家一直没有出来辟谣,也没有发现任何见解和看法,就连最沉不住气的慕荣赫的妈咪仇雪芳,好象对此事都是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因为慕荣家的不作为,让此事一直炒作不起来,经过了这么些日子,倒无声无息了。今天吧,慕荣家的二少爷来到我的诊所了,事先几分钟,大少爷打来了电话,提早通知了一声,所以我有了个思想准备。说来也奇了怪了,这慕荣家的大少爷,自小确是缺少父疼母爱的,可人家还正正常常的,如果不是慕荣家老爷子紧张他,根本没必要看心理医生。可是,这位二少爷,却是货真价实的有着实足的心理障碍呢!”
一口气说了这一番话,一个没留意,正看到父亲凌志秋,瞪大着眼睛望着自己呢,“凌子,你说什么?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啊,那个二少爷怎么啦?”
凌雪知道父亲最关心慕荣家的人了,如果不把事情的来拢去脉说个清楚,以老爷子的脾气,只怕是饭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遂说道:“这样说吧,慕荣家的二少爷确实有心理障碍,据我初步判断是缺少家庭温暖,缺少关爱所致,其它的就无可奉告了!”
“唉,我才算明白了,为什么咱们家凌子一进门就说那个穷啊富啊的,敢情还有这么个缘源呢!吃饭,吃饭,有问题总会解决的!”
凌母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宣布了饭中谈话的正式结束,发生在凌家的一段小插曲也告一段落。
…………
隔天的时候,慕荣赫提前几分钟就来了,不知什么原因,他已经愿意来看心理医生了,虽然这里并不华丽装饰也只是一般的普通,可不知道是因为病人的特殊需要还是其它,没等慕荣达问起,他自己却如约而至。
依是一个太阳不算很毒的下午时分,依是差不多的时间点,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慕荣赫的着装发生了一些细节性的变化,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上身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袖T恤衫,下边穿一件做旧的牛仔裤,脚穿一双黑底的休闲鞋,脸上依然是一副加宽了的黑墨镜,头发的造型也一改往昔的死板,平白的给人一种活力感,不再如以前的老气横秋的似是个大叔的老成样子。
这一明显的改观,显然没有逃过做为心理医生的凌雪的眼睛,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看到慕荣赫走进咨询室,凌雪依是用那般纯净的眸子直视着他,那两个能够溺死人的小酒窝,一直深深浅浅的挂在腮边,柔声细语的打了个招呼,“先生请坐,小王,给这位先生看茶!”
凌雪的时间表安排的极有规律,除了一些突然而来的慕名造访者之外,她都把预约时间拉开,给慕荣赫定下的时间点也不例外,可巧前边的这个病人也到了结束咨询的时间,正准备离开,似是卡着点儿一般,慕荣赫就来了。
顺势坐在沙发上,慕荣赫微微一笑,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看来我还是早来了一步呢!”
“先生是个守时的人,来的恰到好处!”那个叫小王给慕荣赫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花,笑吟吟的回了一句。
在那位病人转身离开之后,凌雪带着一脸的甜笑,走近慕荣赫,顺手递给他一张画图,“先生,我这两天一直在琢磨这张挂图,竟然看不懂这里画的究竟是些什么,你得闲给瞅瞅!”
凌雪咨询室,当初她父亲凌志秋便是以女儿的名字为咨询室命名的,尤其是凌雪女承父业之后,就有这点让人感觉舒服的,她从来不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在与你一番谈话之后,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这里有问题,那里有问题,你需要这样,更需要那样等等,诸如此类让人反感的话,从来不会挂在嘴边上。
与凌雪交谈,你不会有紧张的压迫感,虽然对不同的病人,她也会采取不同的治疗方案,但是,对于慕荣赫,如果说的更恰当些,她甚至不是以一个大夫的身份出现的,她其实是以一个可以与她倾诉心声的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的,说话也都是用的商量探讨的语气,这一点儿让慕荣赫感觉极舒服。
自小至大,似乎还没有哪一个家人肯这样与他谈话,并且气氛还是如此的和谐。
父亲长年在外,爷爷自然经常是忙的不可开交,哥哥对他更是爱理不理的,年少时在国外,即使回到国内的时候,也对他这个弟弟视若无睹,这是最让他受不了的。
如今,面对着如香茶一般的凌雪,置身在这般温馨的气氛中,慕荣赫感觉自己的心暖乎乎的。
此次依不例外,凌雪依是用这样让他全身心放松的口气送上了早便为他准备好的资料,慕荣赫接过来,反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终于下了最后的结论,“这张极好,比那天看到的那张要让人喜欢百倍!”
凌雪稍愣了一下,稍倾脸上重又挂上了百般的甜笑,“说来听听,我怎么没能看出哪里好呢?”
慕荣赫揉了一下鼻子,轻咳一下嗓子,用手点指着这副他眼中的画副,“凌子你看啊,这里满山满野都是花,简直是一片绿色的海洋,一望无际,给人以春天的篷勃生机感,草是青的,叶是绿的,树木枝干的颜色也都涌动着让人回味无尽的绿色,在这样的绿色里,一个轮轮廓稍嫌模糊的红衣少女,正在原野丛林中奔路,甚至你耳边还能够听到她欢快的笑声,看到她挥舞手中的红丝巾,这样一副完美的画相,凌子,你能说不美,不让人神往吗?”
“是的,是的,如先生所述,确实极好,看来先生是个唯美主义者了,不允许生活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如此出了瑕疵,心情便会大起大落。”
咨询室里没有其他的病人,其他的工作人员,或都是在准备着下班,或是在准备其它的事宜,小王年纪尚小,听他们这边说的热闹,凑过来也看了个究竟,听到最后,不禁出言插进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