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室听到容淮左名字的那一刻,江竹西承认,她无法控制的心悸了一下。
他是来救她的吗?
顾玫离开的十几分钟里,她的心像被架在烤架上般煎熬。
药物让她的精神状态变得很差,可心底却因为他的到来而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
直到顾玫去而复返,脸上的伤更像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青春期时曾无数次在幻想中的从天而降的英雄,于那一刻似乎真的发生了。
江竹西恍惚着,还沉溺在这份奢侈的温暖里。
此刻听到佣人们的对话,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不是为她而来。
滚烫的心一下子沉入湖底,被四面八方的寒意侵蚀。
她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人。
他站那儿没动,晚间的风吹动他单薄的衣衫,劲瘦紧绷的肌肉轮廓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重逢以来,江竹西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端详他。
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极具魅力的男性。
身上再找不出半点少年时的影子。
他不会再是那个怯卑的,世界里只有她的容淮左。
他的世界从五年前被她送进监狱时就已经与她割裂开。
从此他的喜怒哀乐、爱恨离愁都将与她无关。
那个可以跟他分享情绪的人,会是他的妻子,他终生的伴侣。
但他的爱人,绝不会再是她。
直到这时,江竹西才真正领会到五年前那场离别的含义。
倏然一股巨大的酸涩痛惜将她紧紧缠绕,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江竹西在原地逗留的有点久,容淮左等得眉心隆起。
他直起身,朝她走去。
就在快走到她跟前时,他的脚步陡然顿住。
漆黑的眼眸里蓦地翻起惊涛骇浪。
他视线比路灯还要灼目,笼罩在江竹西身上,将她掩饰不住的狼狈一览无遗。
女人柔顺的长发此刻乱糟糟的,有几缕毫无章法的垂在她脸颊上,盖住了那骇人的红肿。
她白色棉裙上一团团干涸的血迹,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虽然止住不再流了,但皮肉外翻着,连带着整个手腕都肿了一圈。
“顾玫弄的?”
容淮左询问,低沉的声线辨不出什么情绪。
江竹西没有回应,她现在很累,累到连话都不想说。
她越过他,径直走到他车旁爬了进去。
“等你看够了笑话,就送我回家吧。”
江竹西闭上眼,疲惫不堪的趴在后车座。
车外的容淮左闻言眼皮狠狠一跳,他冷下声音:“你觉得我留在这儿,是为了看你笑话?”
“不然呢?总不能是在等我吧。”
她应付的很敷衍。
顾玫喂她吃下的那颗药药性霸道,她硬抗了这么久,真的好累。
意识早就处在坍塌边缘,随时可能坠落混沌。
她索性不撑了,放任自己被昏沉的药性吞没。
身体越来越热,情感和情欲都到了一个临界点,随时可能爆炸。
“怎么不能是在等你?”
容淮左咬着后槽牙说完这句,女人便没了反应。
车内灯光打在她脸上,映衬出脸上异常的潮红。
他唇线紧抿,俯身伸手在她额头上试探温度。
很烫。
他刚要抽回手,便被人一把抓住了手指。
江竹西缓缓睁开眼,眸底一片水光潋滟。
她眼睛里没了平日刻意装出来的轻浮,和时刻保持的疏离克制。
容淮左看着缠着他手指的女人,她的脸与十九岁的江竹西慢慢重叠。
那个天翻地覆的夜晚,她也是这样勾着他的手,像只妖精般缠上来。
轻声对他说。
“拜托你,疼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