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路边面馆。
江竹西看着对面男人埋头吃面，他的手边已经叠了三个空碗。
这是他吃的第四碗。
她被霍不周的饭量惊到了，就连安安也张圆了小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胃口惊人的怪蜀黍。
啪——
霍不周第四碗面吃完，终于放下筷子。
他随意擦了擦嘴巴，笑容里带着些许报赧。
“抱歉，我两天没吃饭了。”
江竹西这才知道，他身上洗得干干净净的旧衣服，已经是他最后的体面。
“吃饱了？那就开始谈谈你知道的吧。”
她语气温和，浅棕色的眸子却一点一点凝结成一汪清透的冰河。
除夕夜前一晚在警察局看到霍不周，绝非偶然。
只是后来又一连串发生了许多事情，让江竹西根本没有深/入调查的机会。
等她得了空，距离案件发生已经过去许久。
再想查，也无从查起。
这些年来，江竹西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绿林】项目。
没想到在今天，被她找到了第二条线索。
霍不周想了会儿，似乎在斟酌从哪儿开始说起，而后缓缓道。
“五年前那会儿，我和母亲刚来江都，那时她的胃已经出现问题了，乡下医疗落后，想治病只能来江都。”
江竹西点了杯橙汁给安安，做好了久坐的准备。
没想到霍不周接下来的话题跨越大到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那天大年二十八，我瞒着母亲去找了霍行，想请他帮忙，却刚好看到他和一个人在谈话，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你父亲江云海江总。”
时隔五年，再一次听到父亲的名字，江竹西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脏一颤。
大年二十八，父亲被取保候审。
然后在第二天的除夕夜跳楼身亡。
中间仅仅隔了一天，这一天里父亲的行动轨迹，成了江竹西穷其一生也调查不出的秘密。
现在霍不周告诉她，父亲去见了霍行。
“他们都谈什么了？”
江竹西声音都在抖。
五年了，她被困在一团迷雾里五年，始终不得要解。
今天，终于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里，看到了一丝真相的轮廓！
“我不知道，离得太远。”
霍不周遗憾的摇头。
江竹西刚刚雀跃的心又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她告诉自己不要灰心，有进展就已经是很好的跨度了。
“不过我看到你父亲录音了。”
霍不周用比划着：“这么长，这么宽，经常在电视上见到，应该是录音笔。”
他的话再次让江竹西燃起希望。
父亲带了录音笔去见霍行，说明他已经知道霍行犯了罪，所以冒险取证。
或许，就是那支录音笔导致了父亲的死亡。
“那支录音笔呢？你看到它被谁带走了吗？”
江竹西迫切的追问。
霍不周抿唇：“没有，霍行的朋友突然出现，我被发现了。”
等他再见到江云海，就是被叫到警察局录口供时了。
想起来了。
他出警察局时，看到了蹲在大门边的江竹西。
冰天雪地的，她连外套都没穿，像是从家里急匆匆跑出来。
身上只套着件毛茸茸的兔子睡衣，被冻得嘴唇发乌。
霍不周已经走了，又折回来，用口袋里仅剩的二十块钱，买了副手套塞给她。
“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霍行的那位朋友把我和母亲安顿好，我便再没和霍家人联系过。”
江竹西花了很长时间，才缓过劲儿来。
所以，那支录音笔到底在谁手里，有没有被销毁都很难说。
她前一刻还觉得自己离真相只剩一步之遥。
现在又被无情的推出老远。
不，不对！
江竹西脑中一闪而过的内容，她直起身，直勾勾的盯着霍不周。
“霍行的那位朋友，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