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红蓝灯光划破深夜,陈远被执法人员带出公司时,玻璃幕墙上的倒影支离破碎。负债总额定格在刺眼的 1200 万,曾经象征荣耀的写字楼此刻成了困住他的牢笼。寒风卷着催债单拍打在脸上,恍惚间他又看见庆功宴上母亲躲在角落的身影,如今连那份骄傲都成了刺痛心脏的利刃。
“陈总,您母亲的电话。” 助理把手机递过来时,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陈远盯着屏幕上跳动的 “妈妈”,喉结滚动着挂断了电话。他蜷缩在公司仓库的纸箱堆里,听着外面债主的叫骂声,手机在黑暗中不断亮起 —— 母亲每隔十分钟就发来一条消息,最后定格在凌晨三点:“远儿,接电话,妈在。”
第二天清晨,老家的李秀兰盯着电视里滚动的财经新闻,画面里儿子憔悴的脸让她手中的搪瓷碗 “当啷” 落地。瓷片划伤了脚腕,她却浑然不觉,颤抖着翻出藏在米缸底的存折 —— 那是她攒了二十年的养老钱,连本带利 37850 元。她摸黑跑到村口,在结冰的马路上拦了辆货车,攥着皱巴巴的车票,朝着儿子所在的城市奔去。
而此刻的陈远,正被债主堵在公寓门口。“再不还钱,就把你房子拍卖!” 为首的壮汉踹着防盗门,陈远缩在墙角,望着满地散落的文件和摔碎的相框。相框里是他上市那天和母亲的合影,母亲穿着他买的羊毛衫,笑得比阳光还灿烂,如今这笑容却像一记重锤,砸得他喘不过气。
“叮 ——” 电梯门开的瞬间,李秀兰瘦小的身影冲了出来。她举着存折挡在儿子身前,声音发颤却坚定:“别为难我儿子,这些钱先拿去。” 债主们哄笑起来,有人扯过存折随手一扔:“老太婆,这点钱连利息都不够!” 存折飘落在地,李秀兰慌忙去捡,白发在推搡中散开,像一团凌乱的雪。
陈远看着母亲单薄的身子在人群中摇晃,积压多日的情绪突然决堤。他冲过去将母亲护在怀里,对着债主嘶吼:“我会还钱!给我时间!” 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绝望与不甘。人群渐渐散去,李秀兰摸着儿子凹陷的脸颊,眼泪无声地落在他破旧的衬衫上。
深夜的出租屋里,李秀兰蹲在灶台前煮面。电磁炉是陈远创业初期买的次品,时不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她往面碗里卧了两个鸡蛋,自己却只喝面汤。“远儿,吃点东西。” 她把面推过去,陈远却突然抱住她:“妈,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母亲的肩头,二十年的坚强在此刻轰然崩塌。
窗外飘起了雪,陈远望着母亲在昏黄灯光下的背影。她正在仔细缝补他西装上的裂口,针脚歪歪扭扭,却无比紧实。手机屏幕亮起,是银行发来的催款短信,陈远握紧拳头,指甲再次掐进掌心 —— 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军奋战,因为身后站着那个永远为他兜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