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陈远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下跌的股价曲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个月前那场看似风光的海外并购，此刻成了悬在公司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 被收购企业的财务黑洞逐渐暴露，现金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流失。
“陈总，合作方要求立刻支付尾款！” 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陈远扯松领带，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耳边突然响起母亲手抄《生意经》里的话：“贪多嚼不烂”。可一切都太晚了，李总为首的投资方早已套现离场，只留下他独自面对这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深夜的办公室，陈远瘫坐在真皮转椅上，手机在桌面上不断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语音：“远儿，这两天右眼直跳，你...... 没啥事吧？” 背景音里传来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他张了张嘴，最终把涌到喉头的苦涩咽了回去：“妈，我好着呢，在忙项目。”
第二天清晨，催款函像雪片般飞进公司。债主们堵在写字楼大厅，举着横幅破口大骂。陈远躲在安全通道里，听着外面的喧嚣，想起上市庆功宴上母亲小心翼翼的模样。那时他多希望能让母亲骄傲，如今却连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
银行拒绝续贷的消息传来时，陈远正在清点公司账户余额。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连员工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他摸出手机，想给母亲打电话，却在看到通讯录里 “妈妈” 两个字时，颤抖着按下锁屏键 —— 他怎么敢告诉她，那个用传家宝、用保洁收入托起的梦想，正在分崩离析。
而此刻，老家的李秀兰正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通往镇上的公路发呆。这几天她心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摸出儿子寄来的智能手机，反复看着上次视频时截下的照片 —— 照片里陈远穿着笔挺的西装，身后是气派的公司 LOGO。“远儿这么有出息，能有啥事儿呢？” 她喃喃自语，却还是转身回屋，把攒了许久的存折塞进贴身口袋。
公司破产清算的消息登上了财经头条。陈远走在街头，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行人指指点点的声音像锋利的刀片，割得他生疼。路过一家包子铺时，他想起母亲第一次给他买肉包的情景，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远儿，不管发生啥，家永远是你的退路。” 配图是她站在翻新的老房子前，笑得灿烂。陈远蹲在路边，用手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他终于明白，原来在他拼命想给母亲体面人生的时候，母亲早已把最温暖的港湾，永远留在了他身后。
夜幕降临，陈远站在大桥上，望着脚下奔涌的江水。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母亲的视频通话请求。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屏幕里，母亲的脸有些模糊，却带着熟悉的温度：“远儿，回来吧，妈给你腌好了咸菜。”
江风卷起陈远凌乱的头发，他忽然觉得，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债务、那些曾经以为比天还大的失败，在母亲的这句话面前，似乎都不再可怕。因为他知道，只要回头，就永远有一盏灯，为他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