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黎亲眼目睹周大帅的杀人不眨眼,像他这样惨无人道的“人”,为了夺得地土,杀人放火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林九黎甚至回忆起当年,周大帅领率军队进入善学堂胁迫校长将这块风水宝地双手奉上。
那个时候,周大帅还只是让手下对天空放枪以示威慑,就足以令还是孩子的九黎心惊胆跳。
相较林九黎大受震撼,周骏业已经不是第一次目证杀人现场。
周大帅的姨太太多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现在在身边却为数不多,除了以前奔波时病死累死的,隐晦而不为人知的不止一个乔姨太是被他亲手制裁。
几年前就有同样的情况发生,一位姨太查出怀孕被一枪击毙,名目曰玩枪走火,潦草绝命。
周骏业想带林九黎参观温室花房散心,却意外听到琴姨太,昕姨太和四少奶奶谈及今日之事。
四少奶奶好奇最强,于是私下向两位姨太打听,“有身孕了不是喜事嘛怎么大帅爹会砰!”
“大帅最小的儿子十少爷也年满十二岁了,我与昕姨太跟大帅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这你能明白吗?”琴姨太把问题甩出去,“昕姨太以前是医护出身,这些年照顾大帅身体,就解释给我们四少奶奶听听吧。”
“事不关己,己不操心。”昕姨太不动声色。
但是四少奶奶却自己领会震惊,“大帅爹的身体是不是……”
话语戛然而止,还好出现之人是周骏业跟林九黎而非周大帅。否则被发现几个女人私下非议自己,一人挨一颗枪子不嫌多。
周大帅已经有十个儿子,在宏图霸业和众多女人身上耗尽精力,几年前就已经失去生育能力。
“看来九少跟我们新少奶奶的感情真的很不错。”琴姨太对林九黎暗示道,“你能从大帅枪下逃生算你走了大运,但人可不会一辈子走运。当心别步了乔姨太后尘。”
周骏业将林九黎揽在怀中戏假情真,“九黎已经是我的女人,她不会跟外面的男人扯上关系。”
“总之是不做亏心事就相安无事,”四少奶奶对林九黎目光闪烁,“我找我老公去了。”
在此之前,林九黎就跟周骏业一起遇见过昕姨太,今日再见,她不禁觉得昕姨太似曾相识。
正因如此,林九黎不经意注视着昕姨太,问道:“我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昕姨太?”
“之前见过你忘了?”周骏业提道。
“不是那次。”林九黎无意中透露,“那个时候我还没恢复记忆,现在我觉得昕姨太看起来很面熟。”
听到“恢复记忆”的说法,昕姨太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她从容不迫地说下去,“我以前倒是认识一个叫九黎的女孩子,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吧。”
此言一出,林九黎跟周骏业都为之一惊。
周骏业正打算追问下去,却被林九黎出口制止,“叫九黎的人还真多,是我唐突了昕姨太。我觉得这里有点热,周骏业我们出去吧。”
温室里的温度,并不叫林九黎感到舒适。
离开之后,周骏业才问九黎,“昕姨太说她认识一个叫九黎的女孩子,会不会跟我一样巧就是你!你为什么不跟她多聊聊?”
“那不重要。”林九黎沉默自我。
其实在那一刹,她已经想起昕姨太是何人。当年在善学堂里有一个从医护学院里毕业的女医生名叫梁昕,就是她没错。
善学堂发生火灾,一众人都命丧大火,而这个女人却摇身一变成了大帅的姨太太,其中必有隐情。自己的目的更不能显露。
入夜,林九黎独自漫步大帅府。此处已经毫无她记忆中善学堂的痕迹。那些曾经的快乐只剩下回忆。
关于火灾,依旧无法忆起一点一滴。
林九黎心思漫无边际,脚下漫无目的地越走越偏僻。幽月夜空下,一片长绿青柏树附近,她看见昕姨太的身影穿入树丛。
林九黎控制不住脚步向着那里靠近,隐约在树丛之中发现两个面对面谈话的身影。
“九黎?”周骏业大声的呼唤暴露了林九黎的脚步。
树坛里发出一个男人的厉声质问,“谁在那?”
当周骏业寻来时,只见副官。
“九少爷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跟九黎玩捉迷藏呢!”周骏业故作恩爱,“副官你有看见她吗?”
“没有。”副官的阴鸷眼神隐没于暗处。
当周骏业走掉之后,昕姨太才从树荫深处出来。
“难道刚刚是那个林九黎?她又看见我们了?”昕姨太眼中失去镇定,“她看见了!”
十三年前,梁昕在善学堂跟受命于大帅的副官私下勾搭在一起的时候。九黎恰巧推开医务室的门。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孩子,但是如今,她已经是个大人,并且恢复了记忆!
夜空长寂,人心难测。
周骏业回到房间时发现林九黎已经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刚刚差点想让副官派人找你。”
方才周骏业呼叫林九黎时声音很近,而她又被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威吓。
“你刚才是在青柏林那里看见副官吗?”林九黎问。
“你怎么知道?可是副官明明跟我说没看见你!”周骏业计较道。
次日一早,大帅前往集训营校练。
林九黎正在思考该如何试探昕姨太,不料对方先向她主动出去。
“昨天你说看我似曾相识,我一整夜睡不着,越来越觉得你会不会就是我认识的九黎。”昕姨太明知故问,“大帅府之前是一位大善人举办的善学堂专门收容无依无靠的人,你是不是曾经是这里的孩子?”
“是。”林九黎承认。
“那你就是九黎,我认识的九黎你没死!”昕姨太热情相认,“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梁医生?”
“因为我才找回记忆但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对很多人很多事都模糊不清……”林九黎的话让昕姨太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听你这么说,我依稀想起来是有那样一位年轻的医生姐姐。”
“十三过去了,我哪里还年轻。”昕姨太庆幸地说,“我原本以为所有人都不幸葬身火海,没想到你居然死里逃生活下来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没有记起火灾当天的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林九黎追问。
昕姨太仿佛有意暗示什么,“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呢,如今你我皆在大帅府中,只能万事小心,一步错就会性命不保。”
“梁医生又是怎么成为昕姨太的?”
对此,昕姨太诉说无奈。那一次周大帅旧伤复发,枪口流血,她只是出于医者仁心为其包扎,竟就这样被大帅盯上。
“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女人,哪里能够反抗大帅呢?如果抗争的话,只能沦为被一枪打死的命运。”昕姨太感叹无可奈何。
昕姨太借机问候林九黎多重人格障碍的病情,得知如今大多人格已经清除,还剩下柯云跟校长沉眠当中。
今日一会,林九黎愿意相信昕姨太的述说。
一方面是因为在她心目中永远对医生这一神圣的职业保持信任,而那些片面回忆里的梁医生虽是初来乍到,却也尽职尽责。其二是昕姨太自诉的被迫无奈,她感同身受。
午后,昕姨太锁在房间里,关于林九黎的报道报纸她早就翻来覆去无数遍看到印记都褪色。
即便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林九黎的存在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
彻底摧毁一颗炸弹的方法就是让它爆炸。而让一个精神障碍的人自我毁灭,昕姨太已经想到计划。
晚上,昕姨太端着针药盘去到大帅的房间。今天大帅在集训营,亲自下场与士兵们切磋较量免不了遍体内外的旧伤复发。
周大帅这么多年打江山落下的旧疾隐患一到晚上便疼痛入骨,难以入眠,需要昕姨太注射药剂才能减除疼痛。
也是因为如此,即便昕姨不算贤惠也不算美丽,也没有才艺,仍旧深得大帅器重。
“大帅今天比平常还疼痛难耐,可能需要稍微加一点剂量才能让您安睡。”
“这么多年本帅的身体一向都是你料理,你看着办。”周大帅信任接受针扎。
解决大帅这边的需求后,昕姨太主动去找林九黎叙旧。二人的旧事也就不过是善学堂当年短暂的共同回忆。
“当年我从医护学校毕业,比起公立大学的学生实在难找工作,还好善校长给了我这个机会……”昕姨太越说越发神情凝重,“但是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终究只能为自己而活。”
林九黎果然再次问起当年的火灾,那是她单独空白的一段记忆。
“我不住在善学堂,那天我傍晚就回家了,等到火势猛烈我从家里跑过去,我看见……”昕姨太欲言又止,故意望着林九黎,着实叫她按捺不住地追问,“看见什么?”
“算了,你还是别问了。”
求实心切的林九黎怎能不向昕姨太刨根问底地,事到如今,她是唯一能为自己提供线索的人。
“死者已矣,我不想说是想保护活着的人。”昕姨太的刻意的隐瞒愈发使林九黎猜想,“难道昕姨太看见了放火的人是谁却不敢说或是不能说?”
四目对峙的时刻,谁先慌了就输了。
林九黎的心急如焚从眼里燎烧,正中昕姨太下怀。在她的追问之下,昕姨故作两难地承认,“没错,我知道是谁引发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