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府,经过前事一片狼藉。副官亲自回来向几位姨太报告过大帅在医院的情况之后,便与昕姨太私下面见。
“居然没摔死他真是命大!”昕姨太气愤不已。
“但是医生说大帅断气是迟早的事。”副官终于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昕姨太搂搂抱抱,“别气坏我们的孩子。”
“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昕姨太问。
“四少爷软弱无能,九少爷玩世不恭。等到大帅咽气,集训营里的旧部都会对我唯命是从。”副官露出狼子野心,“到时候我就是大帅!”
“你别忘了大帅其他的儿子。”昕姨太提醒。
天南地北勇闯各界的大帅儿子对这位大帅父亲又有几分父子亲情,多半是敬畏罢了。
“现在问题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在那之前让别人知道你有了我的孩子就会顺理成章地怀疑你我谋害大帅的事实。”副官希望昕姨太暂时离开上海,“等到我手握重权稳定下来,再无人能奈我何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团聚。”
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副官还表示刚才已经看见慧姨太和琴姨太偷偷地收拾细软。
周大帅雄霸上海滩多年,树敌无数,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确实逃走更加安全。
以防夜长梦多,昕姨太当即接受副官的安排准备乘车离开。她回望大帅府想起当年的善学堂。
没实力没背景的她即便学成毕业也找不到正经医护工作,只有校长愿意提供她一份收入微薄的工作。
本该心存感激的梁昕却因为原声家庭的迫害不满于现状。当她知道死鬼父亲为了一点钱要把她嫁给瘸腿的哑巴时,她选择了跟那时负责交涉的副官狼狈为奸。
与自私自利的父亲一样,梁昕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冷酷无情的血液。
没想到阴差阳错,周大帅也对梁昕颇为中意,如此一来,副官只能哑巴吃亏。
十多年来,二人苟且偷情,得益于梁昕为周大帅的护理才能蒙混过他的眼睛。
今日分别,副官名曰谨慎起见不打算送昕姨太一程,而是自行回往医院。
汽车开到霞光路口,巡捕房一队人马将路围堵拦截。严厉行重整带队,持枪而来。
丁财旺依旧是严厉行的左膀右臂,声如洪钟,“现在有人控诉你跟十三年前善学堂火灾脱不了干系,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巡捕房!”
昕姨太无处可逃,自己千算万算,让一人疯一个半死不活,唯独算漏了严厉行吗?
可惜她自以为是,从以前就未尝到天理昭昭,法网恢恢。
巡捕房的审讯室里,林九黎正容亢色已经坐等良久。 一看见她,昕姨太便陷入慌错。
“九黎,九黎你还好吗?”
“昕姨太希望我还好吗?你是希望我死吧!”林九黎完全恢复正常,“我全部想起来了,你撒谎,根本不是我放火导致善学堂大火,而是你!那天晚餐之后你说有好心人士为善学堂提供牛奶让我们每人睡前喝一杯,大家都开开心心地喝了,就是你在牛奶里下了安眠药!”
昕姨太垂死挣扎,“是他们威胁我这么做的,我不想死!我以为是迷晕你们偷偷送走没想到一把火烧了起来!这些年我一直良心不安,所以我往大帅身体里注射过量止痛剂就是为了慢慢杀死他报仇,为所有人报仇!”
“好一个蛇蝎心肠的医生,就算你这么说,也只是让被你害死的人又多了一个!”
林九黎的记忆彻底地清晰,她不仅亲眼目睹睹副官跟梁昕商议时提供的安眠药瓶,更是亲耳听到当时的言语,“大帅让我速战速决,我本来是想一枪打死一个,但是这城市地带不好伪造又容易引来舆论。大帅才耗尽火力入主上海不得不防节外生枝。那就一把火烧了,让人以为是意外。”
白衣天使与魔鬼之间,只有一念之差。
另一边,副官回到了医院。一直守在床边的四少爷也离开而去,给了副官亲手送周大帅断气的机会。
躺卧在病床上的大帅已经气若游丝,不能听更不能言,副官可以尽情地抒发己见。
“大帅您说得都对,权利的巅峰是男人的毕生追求,谁都不想被谁踩在脚底下,哪个男人不想拥有最高的权利和数之不尽的女人?”副官恶狠狠地按住周大帅的脖子试图断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气息,“你已经达到了最高的高峰,也到时候坠落深渊,而我将会接替你创造更高的权力巅峰……”
副官才如疯魔癫狂了一般,就在他自以为距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的刹那,竟完全没有察觉到一只手从他身上掏枪抵着胸胁开枪射入。
子弹穿透胸肺,血染病房。
医生护士闻声赶到血腥浓烈的病房里时,地上躺着中枪惊厥的副官,周大帅已经断气,手里却握着枪支。
而四少爷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陈述,“副官想杀死爸爸,被爸爸回光返照一枪打死。”
风云变幻,晴雪莫测。
恶事做尽的人终将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周大帅与副官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梁昕罪名成立,被判处终身监禁,赎罪终生。
大帅的墓碑前,父与子最后的告别。
周骏业这辈子都恨死了坟墓里的人,真到了生死永隔着这一天,竟也不觉得有几分快乐。
“爸这一生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是杀死他的人也已经得到惩罚。”四少爷外表懦弱,内心清明,“愿我们兄弟都能挣脱枷锁,活出自己。”
自那之后,周骏业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扰林九黎的生活。他深深明白短暂的拥有只不过是幻梦一场,再美的泡沫终会消散不见。
再次相见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周骏业宣称自己已经重新规划人生,不打算像原来一样浑浑噩噩度日。
“我打算参军,要说明可不是因为我喜欢杀戮暴力啊!”周骏业意气风发,自信如往常,“而且我穿军装的样子一定比那个狗皮探长帅不知道几百倍。”
“原来是为了耍帅啊?”林九黎并不嘲讽。
“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件想做的事当然要帅了!”
邂逅与分别,总是唯美得不可忘记。
漫长的冬天,林九黎与严厉行携手共进,在雪地长街绵延留下人生路上的脚印。
春暖花开的南京,教堂里正进行一场庄重且盛大的婚礼。悠扬悦耳的风琴声,唱诗班的小童稚嫩而纯真,歌声里充满爱。
背影是洁白婚纱和的燕尾西服,新郎新娘在亲友瞩目之下踏入婚姻的殿堂。
一双新人,将于今日许下彼此相爱的诺言,他们将组成最幸福的家庭。
上帝赐福:
严厉行先生和林九黎女士结为夫妻。
一男一女,一夫一妻,一心一意,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