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瀑布下面躺着偷懒的花刑,忽然看到闪烁的光晕中出现了一个黄色的脑袋。
现在地下城中是草木皆兵,没有第二个出口的地界,老狗带着鬣狗剩下的成员在盘点留下的武器和研究战术。他们说到底也是江湖草莽,一旦失去了人数和人力优势,乱得跟大头苍蝇一样。
不过地下城确实是鬣狗的地理优势,他们计划等着姜活打进来,在巷道围歼,其实就是把游戏地图从雨林换到了城镇。
但就是这样也不对花刑下手,因为江湖人嘛,一码归一码。虽然之前花刑和姜活他们关系很好,但是老狗撤回来的时候发现花刑被绑在别墅的地下室,显然是遭人替换啊。
江湖,道义,想想都觉得好笑。但是人虚伪起来好歹能让自己保住命也行,花刑对这种事一点都不介意,虽然还是被调到瀑布口当炮灰守门,不过两边不得罪,乐得逍遥睡个大觉。
瀑布的声音很大,在不同边上守门的其它鬣狗人,在这种情况下多少都会有点敏感,有时候飞下来一个石子就能让他们心率狂飙。所以看着呼呼大睡的花刑多少有点心里不平衡,慢慢地这些人都往别处去了。在瀑布的那一角,只有花刑一个人在睡觉。
黄毛出现的时候,花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那人哆哆嗦嗦地走近,浑身湿透,还有在瀑布岩壁上挂的彩。他手里却拿着一支新款的枪械。
“劫财还是劫色啊?”花刑懒洋洋地躺在石头上,衣服被水汽熏染地半湿,头发也是,他随手往后捋了一把有点长的额前碎发,衣服浪荡不羁的样子。
黄毛看他没有什么攻击动作,鼓足勇气往前快走了两步,用枪顶着他的脑门:“快!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花刑一挑眉毛:“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呀?”
“你少废话!”黄毛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快带我去!”
雨林中,姜活守夜躺在雨林潮湿的地面,透过葱葱影影的密林树叶看着天上的月亮。时林走过来的时候,正好挡住了月亮。姜活拍了拍身边稍微干燥一些的碎石地:“一起躺会。”
时林在他身边坐下:“下面的情况,虽然我们都大概看过。但是对于他们的武器装备,和细节暗道还是不清楚的。现在就直接让胸洞族他们去冒险,会不会不太好。”
姜活想了一下:“主要是,也拦不住啊。你看张巷那个样子,睡着了脸上都恨不得透着要报效祖国的精光。这些人,各个都是这样的。”
时林转头看着地上睡倒一片的人,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如此觉得自己动摇多变不负责任。
“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姜活似乎能听到时林的心声一般:“我们每个人都是根据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断调整社会观和价值挂,你本身的经验不会让你犯什么太大的错误。详细登记本来就是迟早的事,就如同几十年前身份证的详细登记,再近一点人口普查户籍登记,还有那时候疫情期间的信息登记,是吧。灰色地带越少,管理越高效。这不是你当时教我的吗?”
“我哪能教到您啊?”时林发出熟悉的阴阳怪气。
姜活没忍住笑出来了一声:“你这模拟发声器怎么连语气都能模仿啊?”
“北海救援队服务的都是高端客户,用户体验做的自然不错。”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睡了,却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了自己脖子上的刀。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胸洞族的老爹。
而在他们两的不远处,张巷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像是一个人偶一般。
“你们不用担心他,他是我们的恩人,只是给他下了一点土制的麻药。但是你们,麻烦可就大了。”
黄毛站在人群之中,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纸,那纸在阳光下斑驳的荧光水印让姜活和时林对视了一眼——那是时林之前对于改造人全面处理的申请书。
“大家千万别被这群人骗了。为什么咱们一加入,这个姓时的就把自己防卫队的人全部撤走?因为他想让咱们去送死!”
“哥哥,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小女孩握着失去知觉的张巷的手,紧皱眉头很是担心。
“不可能是误会!”黄毛声嘶力竭:“那个姓姜的,更不是什么好人!我在外面打工的时候,曾经亲眼看到他带着一群人虐杀我的工友改造人。我发誓要是有半句虚言我就被天打雷劈。”
姜活一时无言,叹了口气。
黄毛继续道:“他们就是要利用我们的忠肝义胆!去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就让我们都去死。什么加入组织,都是骗人的。我们还不如投靠鬣狗,等到他们夺取政权,我们改造人才有真正的出头之日。”
“不好意思啊,打断你一下。”姜活不慌不忙:“请问你这个文件哪里来的?”
黄毛一愣,随后似乎有点恼羞成怒的架势:“你管我从哪里来的!”
“从鬣狗那里来的咯,还能有哪?”树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花刑在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热闹。他从树顶一跃而下:“昨晚上爬过来让我带着见了老狗,出来的时候是鬣狗的人送的,我当时就看他手上拿着这个。”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黄毛。他大喊一声:“鬣狗给我的怎么了!”
“鬣狗不可信啊哥哥!”小女孩声音尖细却很坚定,“我们几代人在这里被他们祸害的还不够吗?他们用一张纸就挑得我们内讧,如果这张纸是假的怎么办?”
倒确实不是假的,时林此时也不可能说这是真的,选择了闭嘴。黄毛随即把矛头指向姜活:“但是这个姜活,我真的亲眼见他杀过改造人,而且我查过他们,他们就是专门击杀改造人的G14!”
话音刚落,胸洞族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还真有G14啊……”
“这……”
“该信谁啊?”
姜活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开了口:“我确实是G14的,也确实杀过很多改造人。但是话说回来,这两天,你们没杀么?
就因为自己也是改造人,就要把自己和那些渣滓永远归成一类?黄毛,你敢说你那些朋友都干了什么吗?”
姜活的眼睛像两道刀片一样射向人群中的黄毛。
“你们的状况,确实是被亏欠了。”时林补充道,“但是只看错处,不看我们做的所有事,未免有些偏颇。退一万步讲,小姑娘说得很对,即使此刻,你们对我们不太信任,但是绝不可以再信任鬣狗。他们对你们的伤害是实实在在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