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贵用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刘能和谢广坤掰扯明白。
“整了半天,就因为小孩子的几句话,两家就打成这样?”王昌贵慢悠悠的抽一口烟,冷哼一声,“就因为这点事儿?”
谢大脚在小卖店门口听了半天了,也跟着笑道:“要我说,你俩就是闲的,小孩子之间拌嘴,大人也跟着较真呐?”
赵四和王老大也道:“孩子们吵架拌嘴,大人不能跟着掺和。”
赵家和王家在村里都是兄弟多,家族大的,他俩说话,刘能和谢广坤不敢随便反驳,只是心理依旧不服气。
一个嘴上道:“他再怎么样,也不该教孩子咒刘英娘。”
一个嘴上叫嚷,“他把你家桌子掀了,你能乐意?”
“那你俩想咋滴?”王昌贵看两个人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只觉得好笑,“谢广坤赔礼道歉,刘能赔桌子,行不?
“我凭啥给他道歉?”谢广坤立刻不干了,“我可从没说过那些话,凭啥赔礼道歉!”
刘能也不满意,“他就咒了,我肯定不能赔他桌子!”
谢大脚摇着蒲扇,笑呵呵的道:“要我说,各自拉倒吧,因为孩子的事儿伤了和气都不好。”
她婆婆李福娘歪着身子从小卖店里走出来,听了自家儿媳妇的话,没好气的道:“这哪里有你说话的地儿,赶紧收拾桌子去,你个不下蛋的鸡!”
谢大脚嫁给李福也有三四年了,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为此,李福娘没少折腾谢大脚,谢大脚也从一开始的有些怕婆婆,到现在也变得无所谓了。
眼下当着王昌贵的面,李福娘又骂她,她一是不想再忍,折腾着想离婚,二是想试验试验王昌贵对她的态度。
于是她拍了拍蒲扇,没好气的道:“咋就不能说话了?不下蛋的鸡不也没白没夜的伺候你呢嘛,就是当个丫鬟也得让人说话吧?”
李福娘没有想到自家儿媳妇会当着村里几个有头有脸得人物的面抢白自己,她又急又气,又不想落下一个虐待儿媳妇的罪名,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道:“天爷呀,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一把年纪了,要看儿媳妇的脸色了,不能活了。”
这是李福娘用惯了的招数,每次这么做的时候,李福就会护娘打媳妇,这次也不例外。
他冲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抬手就给谢大脚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
“反了你了。”李福指着地上谢大脚,“我告诉你,我不是那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人,你敢欺负我娘,我就打死你。”
谢大脚被当众打倒,哪里能饶了李福,起身就与李福厮打起来。
李福从小被他寡妇娘养的肥胖,看起来壮士,却不如谢大脚灵活。
眼见着自己宝贝儿子的脸被谢大脚挠花了,李福娘顾不得面子和哭喊,从地上爬起来去扯谢大脚的头发,娘儿两个一个将谢大脚压在身下,一个扯谢大脚的头发。
眼见三个人厮打在一起,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王昌贵一众人听惯了李家鸡飞狗跳了的,但当着自己面这般打架还是头一回,自然不能不管。
刘能和谢广坤也都忘了两家的恩怨,赶紧上前帮忙拉走了李福,又扶起李福娘。
“你们娘俩打我一个人,我不活了啊。”
谢大脚的头发被扯的凌乱,衣服也裂开了,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你个丧门星,要死死远一点。”李福娘不依不饶,“我老李家花钱娶你,你一个蛋都不下,还有脸哭。”
“不下蛋也不是我一个人错,是你儿子不行!”
谢大脚也不要脸面了,叫嚷出憋在心理很久的话,像是在推责任,实际是说给王昌贵听的。
“你说谁不行呢!”李福心理有病,举起拳头就要打:“我打死你这个不下蛋的鸡。”
“谁不能生谁心理有数。”谢大脚见李福被众人拦着,故意叫嚣,“你告诉大伙,到底是谁不行?你告诉大伙!”
“我让你娘俩欺负我。”谢大脚说着哭天抢地,“我过这样的日子还嫌我不生孩子!我不生还不是因为他有病啊!”
李福被说中的痛处,急的红了眼,要拿刀杀了谢大脚,李福娘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当众受辱,撕扯开众人要打谢大脚。
众人忙拉开李福娘,又拉开李福,劝谢大脚道:“你也少说两句吧。”
“我凭啥少说啊,她家儿子不行,天天怪我这个儿媳妇。”
谢大脚豁出去了,她心理琢磨着,反正撕破脸了,最好能一举离婚才好呢。
“行了。”王昌贵撇了一眼围观群众里还有自家闺女,朗声制止道:“啥事儿都说,好听啊?”
“主任,我也知道不好听,可她们娘俩朝死里打我啊。”谢大脚说着,扯着一副对众人道:“大伙都看看,我再忍下去,迟早被李福打死。”
刘能站的位置距离谢大脚最近,她掀开的衣服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肚皮,肚皮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上忍不住道:“这……这咋能打女人呢。”
谢广坤也感叹,“是啊,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王老大和赵四还算理智,别过脸去,对王昌贵道:“主任呐,打人肯定不行,你给调解调解。村里关于他跟谢大脚的传言,王昌贵也听过,所以谢大脚家的事儿,他平日想管也不好管,现在当着众人整这一出,他作为村主任自然不能不管,可他知道,只要他出面管,李福娘就会把邪火撒再他身上。
“打人……打人肯定不对。”王昌贵有些为难的低头吸了一口烟,“事情……是这么个事情,情况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李福娘听完果然开呛,“啥事情,啥情况啊?你都知道啥呀,我儿媳妇咋给你说的?”
王昌贵有些慌了,“李大娘,你这话……说的,啥意思?”
“还能啥意思?”李福娘朝地上狠狠的呸了一口,“我儿媳妇干的那点背人的事儿,我可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