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接受这样消极的想法，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因为和宋青岩相比起来，自己真的是太差劲了。
“你这几日累了，这又是突发事件，慌了神很正常。”
此时，宋青岩的安慰在耳边响起。
沈思妍抬起头，见宋青岩的眼中尽是劝慰，并没有幸灾乐祸，很显然她是真心实意说这番话的。
“嗯……”
沈思妍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依然觉得心里的疙瘩没解开。
宋青岩叹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你别看我很有经验的样子，其实都是被逼的。生在帝王家，总要学会这些的。”
这句话反而让沈思妍感觉有些奇怪，毕竟领兵打仗这种本事，似乎只该是皇子们的学习内容，很少有公主对这方面感兴趣。
就算宋青岩是真的对这个有所好奇，那肯定也会有一堆人阻止她这么做。
难道，西陵国的人就这么期待这位公主可以成长为一代枭雄吗？
沈思妍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前几日，宋青岩分明还倾诉过她的无奈，因为总有各种奸臣给她使绊子，强迫她做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所以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希望宋青岩成长为一个全才的。
思来想去，沈思妍只觉得宋青岩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可是还没等她理出一个头绪来，宋青岩便先开口了，“其实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的时候，比你还惊慌。
“那时候我满脑子想着，自己要死了，最后还是躲在老师的身后，闭着眼睛等护卫们将那些贼人处理好，可以说是没有半点镇定可言。
“相比之下，你真的很优秀了，迅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和选择，比我那时好多了。人第一次遇到状况外的事情总会慌乱的，你不必为此自责。”
宋青岩真诚地说着，沈思妍听她慢慢讲着，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仿佛稍稍好了那么一点。
如果是苏月璃，只怕她此时要狠狠嘲笑自己了吧。
想到苏月璃，沈思妍意识到自己还没让她看到这一出好戏，便急忙点了点头，拿着令牌匆匆离去了。
她得好好审问一番那些士兵，看看他们究竟是哪里来的。
审问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总有软骨头受不了刑罚，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出来。
沈思妍来到苏月璃的屋子，她躺在床上，被子蒙着头，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故意装睡来躲避沈思妍。
让仆役们退下后，沈思妍平静地说，“这次来攻打丞相府的，正是你们苏家带领的士兵。”
她明显看到，被子里的苏月璃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也没说话。
沈思妍继续说，“他们说，苏铎下了命令，丞相府的人一个不留，要全部杀掉，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苏家的大小姐。
“他们本来打算放火的，不过苏铎担心萧邑留有后手，生怕我们借着火灾逃跑，这才让那些人无论如何都要亲手杀掉所有人，不可有侥幸心理。
“我审问过那些士兵了，苏铎是否叮嘱过，不允许伤害苏月璃，又或者，他说没说过，事成之后会带着苏月璃离开，回到苏家？”
说到这里，沈思妍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苏月璃自己忍不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沈思妍，你要说就说，别拖拖拉拉的。”
苏月璃厉声责备着，眼中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很明显，她害怕听到沈思妍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她已经对这件事的结果有了预料，所以她才如此惊恐。
可是，她又不得不听，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一切都尚未尘埃落定，一切都只是没有结果的猜测。
她终归是需要一个事实的。
沈思妍看着她，打量了许久，这才说，“那些士兵告诉我，他们有人问过相同的问题，而苏铎给他们的命令是，一个不留。
“也就是说，苏铎已经把你抛弃。尽管你是他的亲侄女，尽管这位伯父可能曾经对你宠爱有加，可是现如今，当你没能做好自己的任务，没能送出有用的情报，他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你了。
“苏月璃，我说过，一旦你没能送出情报，你对苏家来说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他们甚至会嫌你是个累赘，反过来要消灭你。现如今，我的话，应验了。”
沈思妍说完最后一个字，缓缓舒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毕竟，曾经盛淼也是这样对待她的。
有用的时候，百般哄骗，失去作用了，就立刻杀之而后快。
这些为权力争破了头的男人，真的是铁石心肠。
苏月璃沉默了许久，忽然，她大喊一声，“假的，都是假的——！”
她疯了一般抓住沈思妍的手，咬牙切齿，眼中尽是愤恨，“沈思妍，你骗不了我！你只是为了让我绝望才编出这样的谎话罢了！”
“如果不信，我可以把你家的士兵带来，让他们亲口和你说。”沈思妍轻描淡写地说着，甩掉了苏月璃的手。
苏月璃跳下床，踉跄几下，绝望地喊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我爹呢？！我爹他绝对不会放弃我的，他一定会找大伯求情……”
“你爹已经被苏铎控制住了。”
沈思妍薄唇轻启，告诉了苏月璃这个更加令她绝望的消息。
“以前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他自然还是还要估计你的，可惜现在你们苏家无法东山再起，甚至已经是强弩之末，苏锐对苏铎来说也没什么作用，那么苏铎当然不会再让这对碍手碍脚的父女妨碍自己了。”
说罢，沈思妍不再理会苏月璃的反应，转身离开了。
她刚走，身后就传来了苏月璃万念俱灰的哭喊声。
若是放在平常，或许沈思妍还会嘲讽苏月璃几句，毕竟这是她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是现如今，沈思妍的心情很是微妙。
她猛然觉得，其实苏月璃和自己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被最亲近的人利用，等失去价值后，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而是迅速被抛弃，沦为了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