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桡笑了，“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伸出手，沈思妍为其号脉，眉头愈发皱紧。
这荣华富贵她属实没见过，毒性也实在辨别不出。
若是能分辨毒性，或是找到相同的症状，她一定能举一反三，找到解毒的办法，可是这荣华富贵怎么看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能闷着头研究了。
思来想去，沈思妍还是决定试试，于是划破自己的手腕，给了莫桡一碗血。
莫桡倒也确实果断，毫不犹豫地喝下，二人等了半个时辰后，莫桡便又让沈思妍看自己的后颈。
沈思妍照做，看到他的后颈还是有朵盛开的牡丹花，“不行，还是没消除。”
莫桡颇为失望，“若是毒解了，牡丹花会消失……”
大概是看出沈思妍也十分难过，他反而安慰道，“没关系，这荣华富贵着实歹毒，我也不指望你一天之内就能研究出解药来。”
“我再试试吧。”沈思妍说。“我会写下自己需要的东西，请王爷为我准备，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还有……”
“有话直说便是，不必吞吞吐吐。”
“请王爷准许我和萧邑住在一起。”
听到这个请求，莫桡有些犹豫，“这……并非本王不近人情，只是萧邑的情况实在复杂，若是他发狂伤了你，那等他恢复以后，他必定十分后悔。”
“我知道，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他还是我，都会很痛苦的。”
沈思妍轻声说着，提起萧邑，她的眼中又充满了柔情和担忧。
“可是，若是因此而和他分开，我做不到。我在丞相府时就想过，我绝对不要再和萧邑分离了，那种滋味儿太痛苦，太难过。
“现在我明知道萧邑在这里，却要和他分开，不去探望，不去照顾，这种事情，我做不到。哪怕萧邑现在只是昏迷，我也想陪在他身边。”
说着，沈思妍低下了头，声音也小了许多，“……这不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否则，我绝不会得到心安的。”
见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莫桡也只能长叹一声，答应了。
沈思妍如愿搬进了萧邑所在的客房，每日她都在屋内研究药物和书籍，若是累了就坐到床边看着萧邑。
虽然萧邑昏迷不醒，但他的饮食还需要人照顾，沈思妍没有麻烦任何人，亲自给萧邑喂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就这样过去了五天，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沈思妍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烦躁。
不仅是因为解不开莫桡的毒，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萧邑为何认定自己能救他。
她对咒术没什么了解，更不擅长，如何解救他？
而且，萧邑对自己分明是清楚的，世界上最了解他们两个的就是彼此，萧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擅长的是什么……
忽然，一个念头在沈思妍脑海中闪过，惊得她呆在原地，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莫桡前来拜访，沈思妍才猛然醒悟，有些不自然的应了一声，“王爷……今日小女还是没找出办法……”
莫桡摆摆手，淡淡地说，“我今天来，不是问你这个的。沈思妍，我想，我知道萧邑为什么认定只有你能救他了。”
沈思妍心中一动，但表面上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啊？为什么？”
莫桡说，“先前我说过，韩文奇差点儿背过去，现在他的情况也不怎么好，那些太医给他调理了许久，也没见好转。
“既然你擅长蛊毒和医术，那我想，或许萧邑就是目睹了韩文奇的奄奄一息，知道你能救韩文奇，所以他……”
“所以，他打算让我假装神医入宫，借着给韩文奇治病的理由将他控制住，给萧邑解开咒术？”沈思妍顺着莫桡的话说了下去。
莫桡连连点头，“正是。”
沈思妍想了想，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或许萧邑的本意不是让我救他，而是杀他，毕竟相比医术来说，我更擅长用蛊或是用毒，杀人总比救人要快的。”
莫桡苦笑一声，“如果可以，我也想杀了他，但韩文奇狡猾无比，有咒术防身，一般人奈何不了他。更重要的是，若是他死了，那咒术就无法解除了。”
“必须让施咒者亲自解除才可以吗？”沈思妍问。
莫桡点点头。
沈思妍叹口气，“还真是让人不情愿啊，为敌人看病什么的……”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猜到了这点。”莫桡忽然说。“只是当时，我寄希望于你身上，觉得你能为我解毒，所以想让你先研究解药再去找韩文奇……”
他顿住了，看着沈思妍的表情，却发现沈思妍脸上没有愤怒，而是平静似水，这让他很是诧异。
“你不恨我？”莫桡惊奇地问。“我可是故意拖着没说，害你的萧邑多受了五天的苦……”
“确实，如果你一开始就同我说了，那我绝对会先杀过去找韩文奇，让他解开咒术。”
沈思妍平静地说。
“而且，按照我的性子，我会带着萧邑秘密离开，你的死活，你和莫权的权力斗争，与我无关，救你是情分，不救是本分，我不欠你什么，没必要留下把命搭上。”
莫桡苦笑，“我就是怕这个，才一直不说啊……那你为何现在没有一丁点儿愤怒呢？”
“那王爷为何现在如实相告了呢？”沈思妍反问。
莫桡想了想，倒是风轻云淡地说，“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抱着那虚无的希望了。以前我不甘心，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所以我拼命想找解药，可是现在，我接受了现实。
“或许我注定命中有此一劫，注定要成为莫权手下的冤魂，而他就做他的孤家寡人。所以，想通以后，我倒是释然了。
“只是，我也有最后的心愿。沈思妍，我想请求你，入宫以后，不仅要通过韩文奇救萧邑，也让他用咒术，亲手杀了皇兄吧。”
说罢，莫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沈思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