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压得魏府喘不过气。
院墙上落地的那声“咚——”
像是鎏金巨鼓被死神敲了一下。
紧接着，一队穿黑衣、戴黑面巾的人影如水般翻入院内。
每一步落地，都轻得像猫，却又沉得像石。
老头的声带几乎抽紧：
“是覆面队……旧义团最精锐的一支。”
刘妈吓得一屁股坐地：“哎哟娘哎！！精锐？！我们这屋子里全是废材啊！！”
小丁：“你别开口！我们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能暴露智商！！”
魏正言一手把大少爷往屋里推：“进去！所有人进屋！”
“不能进去！”
老头猛地伸手阻止众人。
魏府众人：“？？？”
老头压低声音，脸色铁青：
“覆面队不是来杀人的——
他们是来‘确认目标’的。”
魏府众人瞬间倒吸凉气：
确认目标——
也就是确认“大少爷是不是那个孩子”。
刘妈吓哭：“那不是更要我们躲进去吗？让他们看不到大少爷啊！！”
老头深吸一口气：
“不……恰恰相反。”
所有人震住。
老头继续：
“覆面队的职责，是——用一种特殊方式，验证‘孩子’身上的记忆反射。
他们不靠问话……靠‘刺激’触发记忆。”
魏小龙彻底懵了：“刺激？！什么刺激？！”
老头声音低得像在咬牙：
“——重现‘驿站那夜’的场景。”
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大少爷脸色煞白，呼吸急促：“不……不要……”
魏正言立刻护住他：“孩子别怕，有爹在——！”
但大少爷的手抖得厉害，像是正经历某种看不见的折磨。
“爹……我怕的不是他们……
是——我自己。”
老头一震：“你什么意思？”
大少爷声音破碎：
“我……刚才被他们审问时……
当他们说‘驿站’两个字……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魏府众人齐声：“！！！”
老头急问：“什么画面？！”
大少爷捂住额头，像在忍痛：
“一个……拿着刀的人。”
“他的刀上……滴着血。”
“我看见他……向我走来。”
“我想跑……却跑不动。”
魏小龙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是说——你记得当年的凶手了？！！”
大少爷猛烈摇头：
“不……我没看到脸。
我只记得……他的鞋。”
“什么鞋？！”众人同时问。
大少爷喘着气，用手比划着：
“一双……军靴。
靴子上……刻着一个字母。”
“字母？”魏正言震惊，“什么字母？！”
大少爷声音轻得像风：
“……‘Z’。”
老头倒吸一口凉气：“Z……？！北平城军中，以‘Z’作为印记的……只有一个人！！！”
魏府所有人猛地看向老头。
老头眼中带着恐惧：
“他……他是北平军务处的……
真正大人物！！！”
刘妈：“哎哟我的天……大人物是哪个大？！大的什么程度？！大到能把北平翻了那种？！”
老头：“字面意义上的大人物。”
魏小龙：“那我们别问了，这种信息问了会死！！”
但还没等老头继续解释——
院外的覆面队已经靠近主屋。
他们的脚步极轻，却极有规律。
踩——
踩——
踩——
像是某种特别训练过的行军节奏。
大少爷吓得往后退：“他们要逼我想起……他们那一夜的刺激手段……就是用火。”
老头心里猛地一沉：“火……？！”
大少爷点头，声音抖得厉害：
“他们刚才……就在我面前点火。”
“用火光刺激我记忆。”
魏正言握拳：“畜生！！！”
就在这时——
院子外头，一束冷冷的火光升起。
小丁尖叫：“他们真的点火啦！！！”
刘妈：“哎哟哎哟！！我们家要烧了吗？！！”
老头狠狠喝住众人：“不准乱叫！！覆面队靠声音判断位置！！”
火光越来越亮。
覆面队的人影逐渐逼近。
他们手中不是火把，而是——
一条浸过油的火绳。
火绳落在魏家院地上，像一条慢慢爬动的火蛇，逼近主屋门。
老头脸色煞白：
“火绳……！”
“他们要用火光照大少爷的脸……看他有没有‘记忆痉挛反应’！”
魏府众人：“记忆……什么反应？！光听名字我就要痉挛了！！”
老头：“那是只有‘案发夜的孩子’才会出现的本能反射！”
魏正言抱住大少爷：
“你想做什么？！你休想再靠近我儿子一步！！”
覆面队停下。
为首那人冷冷回答：
“魏……正言。”
“我们不是来杀人的。”
“我们是来——确认真相的。”
老头压低声音：“他们要‘验孩子’！！”
大少爷挥手挡住火光：“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你们不要逼我！！！”
但覆面队的人已经把火绳铺到他脚边。
火光映亮他的脸。
他的瞳孔——
猛地缩成一点。
老头惊叫：“不好！这是——‘目光惊缩反射’！！这是案发夜的痕迹！！”
覆面队齐声冷喝：
“是他！！——抓住！”
大少爷吼叫：“爹！！！”
魏正言像一头老虎，怒吼一声挡在儿子前：
“谁敢动他？！先过我这关！！”
但覆面队动作极快，一把匕首已经掠过空气——
直指大少爷的肩！
“——小心！！！”
老头怒吼。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刺入的一瞬——
大少爷突然——
反手抓住了匕首的刃。
覆面队：“！！！”
魏府众人：“！！！！！？？？？？”
老头震惊得几乎失声：
“不……可能！！”
“那是……军中密术的反握刀法！！”
“孩子怎么会？！！！你……你从谁那学的？！！！”
大少爷也愣住。
他手上的动作完全不像自己会的，像是肌肉自己记住了什么。
他颤声：
“不……不是我学的。”
“这是……我见过的。”
“我见过那个人这样拿刀……
那夜……驿站那夜……
那个人就是这样握刀的！！！”
魏正言骇然：“所以你……你身体记住了凶手的刀法？？！！”
老头心脏狂跳：
“不！！不是记住凶手——”
“而是记住了——
你亲生父亲的刀法！！”
全院震动。
火光照着大少爷的脸，他整个人僵在那里。
嘴唇颤着：
“我……我亲生父亲……
是军中……的人？？？”
老头闭眼：
“不只是军中之人。”
他声音低沉又颤抖：
“你父亲……是当年北平军中最顶级的——
‘Z字营’统领。”
大少爷脸色彻底白了。
老头继续：
“也就是说——
你不是命案孤儿。”
“你是……军机要案的核心人物。”
就在这一刻——
覆面队的人忽然收刀，齐齐单膝跪地：
“陶三郎——
不，应该称你——”
“……‘Z家遗子’。”
——【第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