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的门在夜风中“吱呀”摇动,像是某只黑夜的手指在试探地推着。
刘妈吓得贴在魏正言背上:“老爷!我跟您讲……这门不是风吹开的,一定是——有、有人进去啦!”
魏小龙瞄一眼:“不是风吹的还能是你吹的?”
刘妈:“我可吹不动门!你吹得动你上去吹啊?!”
魏正言怒喝:“都别吵!”
老头蜷缩在角落,瘦得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老猫。他眼睛紧盯着门外的黑暗:
“他们……来了。”
小丁颤颤发声:“老伯,您可别每一句都这么惊悚……我快不能呼吸了……”
魏正言:“闭嘴。”
他提起灯笼,走向那半开的偏院门。
灯笼的光摇得厉害,越靠近门外,越发现灯光照不穿那片夜色。
像有什么东西……刻意藏在阴影里。
魏正言停在门口,沉声:
“谁?!”
夜里静得可怕。
风吹着树枝摇动,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突然——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院墙外头传来,不大,却足以让脊背发凉:
“查孩子……死路一条。”
刘妈猛地尖叫,差点把魏小龙吓跪。
声音刚落,墙外传来三声古怪的敲击:
叩——叩——叩。
老头脸色瞬间灰败:“这是旧义团的‘警告敲’!最后通牒!”
魏正言怒道:“你怎么知道?!”
老头:“因为……我以前也敲过。”
魏府众人:“???”
刘妈:“老伯!您……以前是干啥的?”
老头脸一红,把脸转回去:“以前……不说了。”
“以前你是旧义团的?!”小丁吓尿了。
老头摇头:“没那么夸张……我只是……认识他们的人。”
魏正言:“认识的程度是——会被追杀二十年?”
老头沉默。
此刻不容深究——因为墙外传来脚步声,远了。
但……并未完全离开。
他们只是退到魏府二十步开外,像是在等候。
等待什么?
没人知道。
……
屋内重新点上几盏灯,昏黄的光照在众人脸上。
魏正言沉声:
“今晚,谁都别睡。
我要查清楚——这个所谓的‘孩子’,到底和魏家有什么关系。”
老头想阻止:“你不能查!一查,他们明天一定会……不择手段!”
“那也好。”魏正言冷声,“被人上门威胁,你让我坐等?”
老头无力叹息:“你娘当年,就是因为查……才……”
他话刚说到一半,忽然——
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啪嗒”。
刘妈吓得双腿一软:“又、又什么东西掉了!”
魏小龙拿棍子小心翼翼开门。
地上……多了一张新的纸片。
风吹着它的角,像在招手。
魏正言捡起。
上面用墨笔写着——
歪斜却狠厉的五个字:
“孩子姓魏,不姓陶。”
魏府:“???!!!”
刘妈瞪大眼:“啥意思?!”
老头脸色大变:
“不……不对!他们、他们怎么知道……陶……陶掌柜的姓?!”
魏正言盯着纸条,心里头某个隐秘角落被点亮:
“陶掌柜……驿站那晚的掌柜?”
老头点头:“对!那批密件就是他偷偷卖出去的!他急着灭口,但秋莲带走了孩子……他没找到,旧义团也没找到!
所以他们怀疑——那孩子是陶掌柜的‘线索’!”
魏正言眯眼:“那纸条写‘姓魏不姓陶’,意思是……旧义团查到姓氏了?”
老头浑身发凉:“他们……盯着你了。”
魏正言握紧纸条。
纸上的墨迹还很新——说明那人就在刚才,站在门口,甚至可能还看着他们的表情。
魏小龙倒吸凉气:“所以……他们怀疑那孩子,就是我们家的人?”
刘妈脑子跟不上:“那……到底是不是?!”
老头颤声说:
“我不知道……但他们看样子……已经认定那孩子就在魏家。”
魏府内气氛再次陷入冰点。
然而越是在这种紧绷时刻,越有人忍不住搞笑。
小丁忽然弱弱举手:“老爷……要不……我自首?我小时候也掉过……方向感……也许我就是那个孩子?”
魏小龙拍他脑袋:“你是想被打死吧你。”
刘妈吐槽:“你那脑袋转不过来的人,旧义团一看都觉得你不配卷进任何案子。”
小丁:“那……那我不自首了。”
魏正言:“闭嘴!”
他重新盯住纸条。
孩子姓魏。
那么问题来了——
若不是自己……
魏家现在只有三人姓魏:
· 魏正言
· 魏小龙
· 魏大少爷(已经出门做生意)
还有——
一个被忽视了的人。
魏正言猛地抬头:“小龙!”
魏小龙吓一跳:“哎?我怎么啦?我别说当年没出过北平大门,我连驿站怎么走都不知道!”
“不是你。”魏正言摇头,“你出生时间对不上。”
“那是谁?!”刘妈赶紧问。
魏正言沉声道:
“——你大哥呢?”
魏小龙:“大哥?他不是在外地做买卖吗?”
老头猛然睁大眼睛:
“你大哥……多大了?”
魏小龙:“比我大三岁。二十五。”
老头突然浑身发麻:
“二十五……二十五?!”
他一把抓住魏小龙的手:“当年秋莲抱回魏府的孩子,被你爹认作长子……若按那年算——正好二十五!”
刘妈捂嘴:“我的天……难道那孩子是——大少爷?!”
空气瞬间炸裂。
魏正言攥紧拳头:“不可能!我娘怎么会把别人的孩子当魏家的?!”
老头却狠狠咬牙:
“秋莲……当年就是这么做的。
她把那孩子当亲生护着——不想让旧义团找到他!”
魏府所有人僵住。
这一刻,没有人再说话。
连风声都像屏住了。
这时——
门口又是一声轻轻的敲击。
叩。
叩。
不像之前的威胁。
像是……通知。
魏正言心脏猛缩一下,冲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
地上躺着一封信。
封口,用红蜡封着一个奇怪的印记。
老头看到那印记时,脸色瞬间比死灰还惨:
“完了……这是旧义团的‘致命封’。”
魏正言:“什么意思?!”
老头声音发抖:
“他们给谁送‘致命封’……不管谁是孩子,都不用找了……那个人——”
他艰难吐出一句:
“已经被他们抓去了。”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