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淼身上的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得看她自己愿不愿缓过来。
而岁淼怎么可能愿意待在怡景宫里呢?呆在那儿岁淼觉得自己就是活在齐安的监视之下,这种感觉怎么都让岁淼觉得不舒服。
于是岁淼醒来后的第二天就赶忙搬出去了。
一回去,岁淼小心翼翼的让春喜去侧殿看了看云洹,而得知的是云洹已然搬出了春绣宫,那本来一把火烧了的宫殿,这会儿主殿还没有建好不过是建了一两个新的小偏殿,而云洹回去能住在哪儿呢?
肯定是住在那偏殿里啊!
岁淼想想都不由得皱眉,那偏殿哪里有春绣宫好啊!这儿她可是为了云洹好生装点了,岁淼估摸着,云洹那里的家具只怕要比她这宫殿主人的还要好。
岁淼站在春绣宫的偏殿里,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莫名心里难受的厉害,愧疚就像是排山倒海一般险些要把她淹没了。
这会儿人没有了,她想要说什么也只能望着一团空气喃喃自语。
岁淼一时间有些烦躁的厉害,她拉住春喜的袖子,问道:“我好想惹他生气了。”
“郡主……”春喜这段时间里也光顾着看着岁淼,倒是没怎么在意云洹,所以望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她也是错愕的,心里的震惊半点不比岁淼少。
这会儿望着自家郡主失魂落魄的样子,春喜心里也仿佛有一只手给拧住了似得,她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
郡主平日里都跟个小太阳似得,几时露出过这种表情?
那么的脆弱和彷徨,不知所措。
“郡主,世子定然不会气郡主的,那殿也要建好了,世子估摸着是想过去看看……?”春喜抿抿唇,轻轻的扶住岁淼,温声的哄着,但是这说出来的话却让她自己的脸都羞红了,这话是有多么牵强啊!连她自己都不信。
“春喜,谢谢你哦。”岁淼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轻轻拍了拍春喜的手臂,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她也不想将这不好的情绪分享给别人。
岁淼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难受。
感觉云洹这搬出去的举动,就像是把她推出去一样,好不容易她跌跌撞撞的走近云洹的心里,好不容易要和人处好关系了,这一下子,一失足成千古恨,把人推到了九天之外。
他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这让岁淼也有些难受。
但是就这样放弃了么?岁淼觉得心里头有种不甘,她费尽心思把人多少次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好家伙,这人就这么小心眼?
就这么?!岁淼只恨不得能杀到云洹跟前给这熊孩子两拳。
养不熟的白眼狼!她也是吃了亏的啊!她还是个女孩子呢!
岁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由失魂落魄转为了愤怒。
“走了就走了吧,谁还稀罕他留着似得呢!”岁淼摔了袖子,拂袖离去。
徒留下春喜一个人站着春绣宫的偏殿莫名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突然觉郡主一下子……不难过了?
这是什么神逆转?
而殊不知,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被一双眼睛收入眼底。
岁淼摔了袖子回到自己的屋子,就非常没有形象的直奔自己的床铺,倒头就睡。
把自己卷成一个麻花,岁淼让自己强行入睡。
她有个习惯,越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越是睡得香。
于是,心烦意乱的岁淼第二日被沈琛提溜过去的时候,还是睡眼朦胧的,眼下一片青黑,昭示着昨日岁淼睡觉睡得有多么的好。
深秋的季节,有些许个不耐寒的树木早早的落了一地的碎叶,太监和宫女们也拨出了一批人早早的每日起来扫去这落叶,落叶纷纷,配着清早的风,显得格外有意境。
岁淼是个俗人,她没感觉到这份意境,只是走去沈琛殿门的步子快了两步,她觉得自己这位美人爹爹肯定是得了什么风声才会来找她的,而且……沈琛她前些日子见了,病魔折磨的他都快要脱相了,虽然依旧是难掩那份公子遗世独立的俊美,但是瞧着纵使让人不免觉得心疼。
“阿斐。”岁淼推入沈琛的书房,见着的是沈琛低眉写着什么,笔墨挥毫之间,动作行云流水,很是赏心悦目。
沈琛是头一个让岁淼觉得光是看着他写字都觉得好看的人。
男人抬头见到的就是岁淼比之往日又瘦了两分的脸和脸上那实在是太过于引人注目的青黑,不免弯了弯唇角。
“这般憔悴的模样就出来了,阿斐为何不让春喜给你再好生化个妆?”沈琛轻笑的调侃道。
“爹爹嫌弃我了?”岁淼皱了皱眉,带着几分娇嗔的味道反问。
“阿斐是爹爹的女儿,爹爹怎么会嫌弃阿斐呢?”沈琛笑着摇头,现在的岁淼比以前的性子好了不少,就连这嘴上功夫也是。
“爹爹坐着写字吧,站着怪累的。”岁淼凑近了,替沈琛磨了磨墨,瞥见沈琛额上的一抹细汗,轻声道。
沈琛颔首,从善如流的坐下,而岁淼则迈着步子把一边放着的椅子给拖了过来,挨着沈琛坐下,托着腮盯着沈琛看。
她平日里时常会来找沈琛问问题,坐在沈琛的书房里描摹字帖,因着沈琛就为了岁淼常设了一张椅子放着,方便给岁淼讲题也方便岁淼观摩他写字。
“爹。”岁淼眨眨眼,见着沈琛不动声色的同自己对视,对方的眼中仿佛藏着重重山间林雾一般让岁淼看不透,对方倒是个老狐狸,岁淼自知自己不敌,率先败下阵来,戚戚哀哀的喊着。
“恩?”沈琛眸中划过一抹笑,半点不像是他把岁淼喊过来的样子,反倒像是岁淼自己来的。
这个感觉让岁淼抽了抽嘴角,索性开门见山:“爹爹把我喊来做什么?”
“阿斐就没有什么问题想要来问问爹爹的么?”沈琛眨眨眼,这个动作有些少年气的俏皮,沈琛做起来却依旧是宛若谪仙一般,就是多了几分烟火味,让人觉得亲近了几分。
岁淼哑然,托着腮帮子的手放下来,正襟危坐的跟个小学生一样,她道:“爹爹这话说的,是阿斐问什么爹爹都知道么?”
沈琛却是没有给肯定的回答,“阿斐心中有困惑有郁结,问问兴许就能解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