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然再次回来的时候,除了久违的亲切感,内心更多的是激动。
原来不习惯,但现在再次回来,她居然对这个地方心里又有了别的情感。
原来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地方,一旦离开就是一辈子。
以前那些恩恩怨怨也好,开心事也罢,其实到最后好像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留在这里的牵绊。
方心然进去房间时,看到自己的房间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不说,就连被褥都是新的。
刘玉娥顶着花白的头发,整个人看着苍老了很多,她抓着方心然的手,红着眼眶说道:“丫头,你受苦了。”
“妈,没有的事儿,我现在挺好的。
我现在都回来了,你怎么看起来又要哭了?”
“谁说我哭了,我这是老花眼被风吹的。”
方心然笑笑,像个孩子一样挽住刘玉娥的胳膊,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赶紧上炕暖暖,知道你要回来,烧的炕可暖和了。”
方心然道:“妈,我还想跟你拉拉家常,还想多跟你坐一会儿。”
她怕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的时间几天就过去了,她又要走了。
今年她没怎么休假,就等着过年休年假。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但假期留下还是好的。
院子里是郭星辰和郭梦晨两个人追逐打闹的笑声。
他们吵着要堆雪人,这会儿几个孩子都在院子里开始堆雪人。
方桃子抱着小星妍,一进来笑道:“哎呀,这丫头跟我实在是太亲了,长得真可爱,这城里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一点都不认生。”
方心然道:“这小丫头我都没时间照顾,平时都是阿姨带的。”
方桃子道:“这次回来能住多久?不会又是匆匆几天吧。”
“不会,这次回来能住小半个月。
前几天童童给我打电话,她现在肚子也四五个月了吧?”
“是啊,四五个月了。”
方心然不知道方童童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这会儿还是方心然再次提起来,刘玉娥道:“一说起童童我就生气。
唉,也是我老了,很多事情我是真不想提起,但每次想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生气。”
方心然一脸疑惑,说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方桃子这才聊起这边发生的很多事情,平时方心然在京城,又很少问起大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听起来,才知道家里确实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方心然听清楚之后,说道:“妈,咱不多想了,人家现在又有孩子了,你就别再为过去的事情而伤心了,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用。”
刘玉娥道:“我也不想这些了,反正刘家那种亲家不能处,你四妹她命苦,今年过年也只能上咱们家来了。
你那个四妹夫为了童童都跟家里人闹掰了,他肯定是不会回去过年的。”
方桃子现在觉得,面前的人到底是年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也变得啰嗦起来了。
方桃子道:“妈,那童童要是不来,你回头又要念叨一段时间。
她们两口子在城里过年,肯定也很孤单。”
刘玉娥道:“我知道,我也没多说什么呀。”
方桃子对方心然道:“赶紧收拾一下吃饭吧,吃完饭早点休息。”
方桃子知道,来的路上,他们是真的累了,连着坐了两天车,谁不累呢?
方心然道:“有浆水吗,我想喝一碗浆水汤,这两天坐车时间太久,人都晕乎乎的。”
方桃子道:“有的,昨天刚呛的。”
郭少强这边,跟牛军两人在厨房里忙碌,男人到底是体力要好一点,回来都不带累的。
那两个孩子也是。
饭菜上桌,大家都往这一家五口的碗里夹菜,一顿饭方心然直接吃撑了。
饭后,刘玉娥抱着小星妍说道:“今天晚上让这小丫头跟我一起睡吧。”
方心然道:“就是不知道孩子跟你睡不睡。”
刘玉娥道:“当初盖房子的时候,还是你们有先见之明,晚上男娃就跟男娃挤在一起,女娃就跟女娃在一起睡。
反正炕打着哩,他们也能睡得下。”
方心然道:“好。”
几个孩子这会儿已经玩疯了。
方心然吃完饭,跟刘玉娥坐了一会儿,就已经开始犯困,小星妍睡着后,方心然自己也去睡了。
牛军这边,拉着郭少强两个人在喝酒聊天。
牛军这人平时好喝两杯,但也很少喝多,今天他也是高兴。
或许是因为回来了,方心然睡着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甜甜,甜甜看见她也不说话,只是面色平静看着她。
方心然朝着甜甜的方向喊了几声,却不见甜甜回头。
甜甜看着她,突然就泪流满面。
方心然朝着甜甜走过去,伸手想要去抱住甜甜,她整个人瞬间就不见了。
方心然在梦中哭醒。
郭少强喝完酒回来时,刚好碰到这一幕。
郭少强拉开灯,看着方心然抹眼泪,问道:“做什么噩梦了?”
她哭成这样了,不用多想就知道她这个是做噩梦了。
“我梦见甜甜了,她现在是老师了,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咱们不是回来了嘛,你要是想她了,你跟她可以见面的。”
可能女人和男人对孩子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虽然方心然没有生过甜甜,但很多时候,还是会经常梦见甜甜。
多好一个女孩,人如其名,看着就很甜。
方心然叹息一声,说道:“你不想她吗?”
郭少强笑道:“以前想,现在不想。
毕竟不是我的孩子,更何况她现在有爸妈。
其实王秀英和郭家旺对两个孩子很不错了,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应该不会将甜甜供应到上大学。
但是甜甜现在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对女孩子来说,是好的。
再说,人各有命吧。
以前,我对她也尽到养育之恩,这就够了。”
方心然道:“如果真的见面了,反而还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等见了面再说呗,二十六七的女孩子了,已经不是以前跟在屁股后面那个小丫头了。”
方心然看着窗外叹息一声,无头无脑问了一句。
“下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