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如何？”
风云斓赶到现场，官府已安排人把周围封锁。
其实也没什么好封锁的，这里是个破院子，院里杂草丛生，屋顶、墙壁塌了一大半，根本没人会来。
“没找到其他人的痕迹，船帮老大好像是自己跑过来不小心被砸死的，在尸体不远处有半截带血的木头，木头约有百斤重，很轻松就能砸死一个人。”
裴寂将风云斓带进屋，风云斓一眼便瞧见倒在血泊中的船帮老大，老大被砸得面目全非，若非他身上的衣服，还真不容易认出他来。
他旁边躺着根比他粗壮的木头，木头边缘有腐蚀断裂的痕迹，大概是日晒雨淋过久，木头承受不住岁月的摧残，就正巧在船帮老大越狱当天断了。
风云斓移动到木头旁边，俯下身仔细检查木头断裂的痕迹，伸手掰了掰支出的木碴子，非常轻松的把它掰了下来，可见木头内部被腐蚀得有多严重。
可问题来了，被腐蚀得如此厉害的木头，还能有未被腐蚀前的重量吗？
“裴寂，你去把木头扛起来。”风云斓意识到木头可能有问题。
裴寂活动了几下筋骨，找准发力点，俯身将木头抱起，木头意外的轻，裴寂还因用力过猛往回退了两步。
“王爷，木头很轻，哪怕是从上面掉下来，船帮老大也不该被砸得如此惨不忍睹，他的死有问题。”
“你去房梁上看看。”
裴寂抱着木头，毫不费力的走到它掉落的地方，飞身上去，将木头放置在它原来的位置上。
“把木头往下扔。”风云斓往外移了几步，对房梁上的裴寂说。
裴寂松手，木头直直掉落，正巧砸在船帮老大躺着的地方，位置没问题，就看能不能砸死人了。
风云斓让裴寂去找个南瓜摆在船帮老大陈尸的位置，重复之前的动作，木头只将南瓜砸了个坑，没有像船帮老大那样粉碎。
也就是说，船帮老大的死不是这根木头造成的，木头被摆在这里，是有人故弄玄虚，想转移官府的视线。
“裴寂，让官府的人仔细对比尸体跟船帮老大的特征。”风云斓怀疑死去的人根本不是船帮老大。
船帮的人费尽心思劫狱，不可能让船帮老大惨死在这里。
裴寂赶紧去安排。
没想到尸体的身份果真存疑。
裴寂拿着仵作提供的信息回到王府，“王爷，死者不是船帮老大，两人的惯用手不同。”
“怎么说？”意料之中的结果，风云斓没表现出有多惊奇。
裴寂将信息呈给风云斓，风云斓看到仵作有写，死者右手的中指与拇指上有厚茧，是读书人常年使用毛笔留下的痕迹
船帮老大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个，让他舞刀弄枪还行，让他写字比要了他的命更难受。
“穿着船帮老大的衣服，却留有读书人的痕迹，这桩案子有意思，你觉得是他们不拘小节，还是故意挑衅我们呢？”
“属下不知。”裴寂也拿不准船帮众人的想法。
秦沅霜不知从何处听说了这件事，趁着风云斓还没出门，她来问：“王爷，船帮老大的事可有眉目了，需要妾身帮忙吗？”
她殷勤的看着风云斓，眼里不止是好奇，还有些许对丽嫔的愧疚。
秦沅霜总觉得，她若不拆穿丽嫔的谎言，丽嫔就不会惨死在狱中，她想为丽嫔做些事，可皇上下令谁都不许去祭拜丽嫔，秦沅霜只得另辟蹊径。
“你。”风云斓瞧出她心里所想，思索片刻道，“你去探查一下船帮的情况，待我向皇上禀明此事后再作商议。”
“妾身明白，多谢王爷。”秦沅霜开心了，赶紧利用手上的人脉调查船帮。
船帮是个大帮，帮众多为靠劳力吃饭的百姓，船帮每年会拿出大量资金帮助他们，救了不少性命。
因此，船帮在江湖上声名远扬，不少人提起都要夸它几句，可船帮的行事远没有传闻中那么友善。
根据风云斓的调查可知，船帮是个阶级分明的帮派，获取的资金大多掌握在中上阶级的人手里，极小一部分会用来补贴帮众。
船帮里，许多帮众仍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帮船帮做伤天害理，有违法纪的事。
船帮靠人口买卖、盐矿走私等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谋利，向来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
朝廷多次派兵镇压船帮，抓的都是些小喽啰，好不容易抓到船帮老大，又被他跑了，朝中多有不满之声。
风云斓也想尽快将船帮老大缉拿归案，他将船帮老大金蝉脱壳一事告诉皇上，希望皇上加派兵力在城中搜查。
皇上却说：“这桩案子不用查了，你只需向外公布船帮老大已死便是。”
“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事关船帮，每一件都马虎不得。
如今船帮老大未死，皇上却让他对外公布船帮老大已死的事，撤掉城内所有的兵力部署，不就是在帮船帮老大逃脱吗？风云斓冷脸看着皇上，希望皇上能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
“船帮老大出逃一事闹得城里人心惶惶，朝中亦有人对此不满，为平民怨，朕只能出此下策。”
“若是撤掉部署，船帮老大成功出逃，会出现更多的损失，皇上，臣不建议你这么做。”
世间没有双全之法，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他们能做的只有舍小取大，皇上所做之事无疑与此法背道而驰。
风云斓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皇上告诉他，“朕并非舍弃追捕船帮老大，而是让你转明为暗，偷偷将船帮老大处决，这样既能稳定民心，又不会让船帮再生祸事。”
皇上属实是想的轻巧，若真能这么容易解决，风云斓也不会费尽心思把船帮老大抓起来。
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底下的人只能照做，风云斓揣着一肚子气回到王府。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谁来求见都会被他赶走。
秦沅霜从道阁回来，听闻此事便知皇上又犯病把风云斓给惹毛了，听说风云斓连午膳都没用，赶紧让人准备东西亲自去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