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
火星。
奥林帕斯火山群。
一架小型飞船缓缓在山口降落。
一群穿着红色宇航服,带着重力枷锁的囚犯被押解着排队走进了山口。
山口内,进入监狱的通道已经打开。囚犯顺序进入后,经过减压、消毒等一系列程序后。囚犯们脱去了宇航服,穿着红色囚服,站到了一处大厅。
“排队站好!”一名狱警吼着。
一名身穿黑色制服,肩膀上缀着三颗六角星的光头壮汉站了出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714监狱的典狱长。我叫洪森。在这里,我就是这里的王。我叫你们站着,你们决不能坐着。我叫你们去死,你们也不能活。总之一句话,这里的规矩就是:我的话就是规矩。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还是那句老话,到了这里,是龙要盘着,是虎要卧着!否则的话,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都明白了吗?解散!”
在被分配了个人用品之后,叶南被送进一间双人牢房。
牢房里除了一张上下床,一个隔断式透明洗漱卫生间,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叶南看了看上下床,上铺已经有了床单和毯子。于是就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了下铺,坐了下来。抱住了头。
还没等叶南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心,监室的自动门开了,狱警送了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进来。
“啊呀,来新人了啊。”中年男人油腔滑调地对叶南说。
叶南戒备地站了起来。
“别紧张,小家伙啊,我不会把你吃了的。”中年男人放松的在下铺坐了下来。
“坐吧,坐下来我们聊聊。我叫杜秋,你呢?你叫什么?”杜秋拉着叶南坐了下来。
“我叫叶南。”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你还没多大吧?714可是重型监狱。”
“我是被冤枉的,他们说我杀了人。”
“得了吧,来这里的,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我真的是冤枉的。”叶南就把自己的事情经过跟杜秋讲了一遍。
杜秋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叶南:“要是你说的是真的,这事可有点蹊跷。不过算了,既然来了,就安心在这里待下去吧。”
“我想申诉,听警察说到监狱里就可以申诉了。该怎么提出申请啊?”
“哈哈哈哈!”杜秋大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实话跟你说吧,那些政府规定的东西是有,可是在这里,只能看典狱长的心情。只有经他同意的申诉,才会被上报。”
“可这是犯法的!”叶南激动地说。
“什么犯法不犯法,在这里,就和外边一样。有钱就有法。对了,你家里有钱吗?只要肯塞钱,典狱长是肯定会给你上报申诉的。”
“我爸爸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那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吧,孩子。你看我,在这里呆了十六年了,不也是好好的。”
“对了,你是怎么来到这的呢?”
“因为我偷了点东西。”杜秋满不在乎的说。
“偷东西怎么会被送到火星的重型监狱来?”叶南吃惊地问。
“因为我偷的是联盟议长家的东西。交货时候翻船了,就这样,终身监禁。我这辈子是不指望出去了,我看,你也一样,咱们俩就好好在这里做个伴吧。”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叶南垂下了头。完了,一切都完了。自己难道真的就要在这火星上的监狱度过一生吗?
铃声响了起来。监室的门自动打开了。
“走吧,该吃饭了。”杜秋拉了僵硬的叶南一把。
叶南浑浑噩噩地跟着杜秋走出监室。顺着楼梯下到了广场,顺着广场,进入了餐厅。
餐厅很大,足够上千人一起用餐。叶南进来的时候,看到场中东一团、西一簇已经坐了一部分人。
叶南跟着杜秋排队打了饭,看到一个桌子空着没人,就端着托盘往那走去。
“喂,过来,小子!”杜秋低声喊住了叶南:“那不是你坐的地方。跟我来。”
叶南跟着杜秋来到角落的一张桌子。桌子旁已经坐了两个人。两个人都是身材壮硕,二十多岁。
“这是我房间新来的,叶南。这是大头和阿山。”杜秋跟叶楠介绍着。
“你们好。”叶南勉强勾起一个微笑。
“你好。”大头回应。阿山对着叶南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叶南是强奸未遂杀人,大头是抢劫杀人,阿山是纵火犯。”杜秋继续介绍着。
叶南看到了大头和阿山眼里鄙夷的神色,不禁说道:“其实,我是冤枉的......”
“行了,别说了。”杜秋制止了叶南,往四周看了看,小声说“以后别说这个。”
叶南也跟着看了看周围,餐厅很安静,但是能看到用餐的凡人们都在一边吃饭,一边窃窃私语。
杜秋他们三个已经吃了起来。叶南看着面前的餐盘。一块合成鸡肉,两片人工培育菜叶子,一块合成麦麸饼干和一个看上去又红又亮但是味同嚼蜡的合成苹果。顿时没了胃口。
“吃吧,刚来都这样,什么都不想吃,回头你还会嫌给的少呢。”杜秋劝着叶南。
叶南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低下头强迫自己吃了起了来。
叶南一边吃一边小声问杜秋:“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去那边坐啊?”
杜秋津津有味的嚼着合成鸡肉:“告诉你吧,这里的位子都是固定的。你刚才要去的是秋水帮大佬们的位子,你去坐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里还有帮派?”叶南吃了一惊。
“这有什么奇怪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帮派。何况是监狱。”阿山说话了。
“像我们这种,帮派不要我们,在外面也不是在道上混的,就老老实实的,别去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找我们麻烦。但是如果被盯上了,那就——”大头说着做了个手势,右手拇指横着在喉间滑过。
“明白了。”叶南点了点头。
随着一声铃声,吃完和没吃完的囚犯都放下了手里的餐盘,站了起来,排队回到了自己的监室。
叶南在监室里看着杜秋用一次成型牙刷磨成的小刀雕刻着一个小木人。
“杜秋,我想问你点事。”
“说吧。我在这住了十六年了。这里的事情没我不知道的。”
“你在这里这么久,就甘心在这里一直呆下去?就没想过什么别的办法吗?”叶南试探着问。
杜秋的手停了下来。:“办法么,倒不是没有。”
“是什么?”叶南急切地站了起来。
“你别激动。”杜秋漫不经心地继续雕刻着。:“办法有三条:一是你确实是冤枉的,这个可以通过申诉,议会核准后重新调查,还你清白。这个我们说过。”
“是啊,可是这个不是要典狱长同意才可以吗?”
“是的,而且典狱长是很难同意的。这个就要看你的家庭背景了。如果是高官富商的子弟,肯给典狱长塞钱,走这条路还是很有希望的。据我所知,就有好几个人通过申诉获得了自由。可你不是说你父亲失踪了吗?家里还有人肯为你奔走吗?”
“没有了,我妈妈在我很小时候就过世了,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亲戚。跟我最亲的,就只有我的女朋友了。”
“哈,女人!”杜秋撇了撇嘴。:“那你就别指望了。女人都是势利眼,不给你落井下石就不错的了。”
“不会的,芷嫣不是那种人!”
“呵呵,那她来看过你吗?”
“这......”叶南语塞了,:“她肯定是为什么别的原因,也许是她还不知道,也许是她父母不许她来......”
“呵呵。”杜秋怜悯地看了叶南一眼,:“那么,第一条路,你是走不通了。说说第二条,那就是安分守己的在这里呆着。也许运气好,会赶上大赦,会把你的刑期调整为有期徒刑。这样,也许你还有出去的一天。”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呢,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反正我在这呆了十六年了,也没遇上过大赦。”
“还有一种办法呢?是什么?”
“最后一种办法么,就是死了,作为尸体从这里抬出去。”
叶南默默坐了下去。半天没有出声。
过了好一会,叶南问杜秋:“老杜,你有家人吗?”
“我嘛?有过一个女儿。”
“什么叫有过?”
“那是在很早以前,我出去干活,失手被关进去了一段时间,被放出来的时候,发现寄养我女儿那个人家,全家都搬走了,搬到哪里谁也不清楚。我费了好多时间也没有找到,后来就不找了。”
“那你太太呢?”
“死了,生孩子时候难产死的。那个时候在乡下,没有全能医疗仓。她是个好女人。”
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老杜?”
“嗯?”
“你想过,从这逃出去吗?”
“呵呵,别说是我,在这里关押的七百多名重刑犯谁没有想过。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据我所知,714监狱自建成之日起就没人能从这里成功地逃出去过。”
“等等,你说成功,是说还是有人试着从这里逃出去的了?”
“即使是又怎么样呢?你别忘了,这里是火星。所有人类能生存的地方都在地下。火星表面是无法生存的。714监狱在奥林帕斯火山群,离最近的城市新大西洋城还有300公里的直线距离。即使是逃出了监狱,不是被抓回来打死,也会死在外面地表上的。”
“我就是死,也要回到地球去。我要搞清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